关灯
护眼
    刚到院里,就被手提猪食筲从厨房出来准备喂猪的老婆张凤云数落上了。

    “都几点了,你还这么磨磨蹭蹭地不去套车!转了一早晨圈子,现在来忙了!拾掇这里,鼓捣那里,麦糠擦腚不带个利索样儿!给二柱帮忙,还不赶紧点儿,还摆那个舅子哥的臭架子,叫人家说不出道不来的寒碜人!”

    爱咋数落咋数落,由她去吧。今天他没恼火,有好差事做,心中高兴。但一听“舅子哥”这个字,不由得升起几分气火。这叫啥话?舅子哥、舅子哥的多难听,像骂人。别人说有情可原,连自己老婆都这么说,简直没个规矩!

    “你给我闭嘴!一口一个舅子哥,一口一个舅子哥,是你说的话吗?哥哥就是哥哥,干吗带上舅子?往后,你少给我挂在嘴上!”他撸着脸,话也说得极其严肃,可就是“舅子哥”这个字到了他嘴里别别扭扭,说不好,转了腔,还走了调,几乎结巴了。

    “咚”地一声,张凤云把猪食筲蹾在地上,用力过猛,猪食溅出来,弄了一鞋、一裤腿角,低头一看,更来气了。

    “舅子哥、舅子哥,就是舅子哥!不是偷来的摸来的,说说丢你人了!”

    “不丢人也不是你随便说着玩的!”

    “就是说!舅子哥、舅子哥,看你能把我咋着!”

    “一个老娘们家,整天横眉瞪眼的没个人样!我是舅子哥,你是啥?”

    “我是我,你是你,跟我没牵扯!”

    在屋里就听见两人争争吵吵的耿桂英走了出来,看了看两人,对气呼呼的张云凤劝说道:“凤云,别吵了,你快收拾收拾跟留根一块去吧。我来喂猪。今儿拉砖的不光咱一辆马车,往哪儿拉,二柱要统一安排,去晚了,不好安排不说,也不赶趟了。”

    “我催他赶紧走,先去点上卯,意思就是叫二柱心中有数,好安排。他不听,一说还一拨愣头!”张凤云诉着催他不走遭顶嘴的委屈。

    “大嫂,你别听她满嘴里跑舌头瞎叨叨!光催我,你看她,”留根手指着她身旁的猪食筲说道,“到这连猪都没喂完,光想在别人身上挑刺!”

    这话大概说屈了她,恼火了。

    “你胡说八道!你叫大嫂说说,我一大早起来到现在,一共没识闲,烧大锅,燎小灶,又洗盆子又刷碗,叫你一句屁话抹了个净光!”

    “自找得!”

    “你!……”张凤云卡壳了,话没说上来。

    占了上风,留根牵马院外套车去了。

    “凤云,要不这样吧,你忙活了一早晨挺累的,在家歇歇,我和留根拉砖去。”

    “不行不行。大嫂,你不能去,这活儿你干不了。”打住窝火,张凤云连忙拒绝了。

    “装砖、卸砖我干过,能干了。”

    “能干了也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她嘴快地说道,抬头看了一下天,解着围裙,“大嫂,天不早了,别争了,你去喂猪吧,还是我去拉砖。”

    接住塞过来的围裙,耿桂英没再说什么,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走出院子。

    风风火火出来的张凤云,见马车套好,抬腿从后边跳了上去,没坐稳,留根就摇鞭赶动了马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蹲下身子,翻他了一眼坐下笑了。装着什么不知道的留根也偷偷笑了,甩了一个响鞭,也跳上了马车。

    一场唇枪舌剑的争吵就这样过去了,夫妻还是夫妻。生活中,两人时常为一件小事吵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每每又这样不当回事偃旗息鼓了。从来没有因此造成障碍,形成隔阂,影响夫妻感情,这仿佛就成了两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小插曲了。(未完待续)

    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