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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君熹终是描好了那片叶子的花样,对枣儿道:“去瞧瞧那仨丫头,可又玩疯了去。”

    枣儿就推开窗子朝外喊了一嗓子:“甭玩了,出汗了没?姐儿说要打你们屁股呢。”

    “几时说了要打她们屁股?”君熹好笑。

    “若不吓唬她们,哪里肯依。”

    君熹点头:“是这么个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皆心照不宣。

    这事便算是了了,本就是敲打敲打,也无要追究之意,毕竟真正追究起来,她们也讨不了好去,只是那晚看到的人影,君熹确定自己没有瞧错,却不知是何人,每每想起,便有些心惊,如此又过了些时日,再未出现过任何异样,方才逐渐淡忘了去。

    转眼间到了腊月廿五,府里将一应事物准备了齐全,那边的嫁妆也送了过来,满满当当堆了一院子,还有婆子偷偷溜过来,送了个小包裹给君熹,说是惠表姑亲手给她做的衣裳。

    君熹只当着那婆子的面试了试,说甚是喜欢,待那婆子走了,便让枣儿拿去压了箱底,再没动过。

    两个小的去前院瞧了一眼,回来时惊的小嘴都合不上了,手舞足蹈的给君熹形容那嫁妆有多么丰富,多么贵重,最后义愤填膺的一跺脚,说:“老夫子有云,金钱乃是这世上最脏的东西。”

    君熹忍笑:“正是,譬如粪土?”

    “姐儿好形容!”枣儿一拍手。

    过了晌午,方用过午饭,君熹正伏在案上画一枝梅花,枣儿从外面进来,说:“姐儿,我刚才瞧着二姑娘和三姑娘过来了。”

    颜君熹画笔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纸上晕出一个圆点,她一直知道自己在颜家女儿里排行老四,老大乃大太太所出,前几年嫁去了杭州,老二是庶出,生母是二爷颜缜的一个妾室,自幼养在二太太身边,今年年芳十一,唤做颜君辰;老三是二太太的亲女子,今年十岁,月份比君熹大了三个月,排到了前头,生的娇蛮可人,唤做颜君凝。

    颜君辰和颜君凝上个月同二太太的娘家嫂子去了白云山白云观吃斋饭,说是给老太太和太太们祈福,要到年关才回的来,是以自她醒来便不曾见过,这会儿竟回来了?

    “瞧准了往咱们院里来的?”

    君熹放下笔,从琉璃窗子往外看,果然,话没说完,就见二门外聘聘袅袅走来一个身影。

    颜君辰走在前面,身上穿着杏红百花团锦长袄,底下趁着葱绿地银丝暗绣牡丹争艳纱蟒裙,脖子上带着雪白的貂毛围脖,生的极标准的初朔晴空霁月眉,一汪春水狭长凤眼,尖尖的下巴藏在白色的绒毛挤,越发衬的小脸艳若朝霞,小小年纪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带着股娇媚之气。

    她旁边跟着一个略小些的女孩子,那女孩穿着件锦绣银鼠大氅,披着大红貂毛的斗篷,圆圆的脸蛋,圆圆的杏核眼,一张小嘴红艳艳的,生的极讨人喜欢,正是老三颜君凝。

    二人甫一进门便听见小丫头嬉闹的声音,循声看去,就见三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童在雪地里追逐着打雪仗,小脸红扑扑的,都挂了汗,其中一个穿黄色小袄的瞧见了她,微一愣神,那边穿杏红小袄的见她停下来,嗖的丢了个雪球砸过去,桂圆也不躲,正中肩膀,明玉笑的越发开心。

    桂圆回过神来,跑过去将她拉住,又唤瑞月。

    “奴婢见过二姑娘,三姑娘。”

    桂圆赶紧拉着两人过来见礼。

    颜君辰笑着让三人起来,就说:“去告诉你们姐儿,她二姐和三姐来看她了。”

    明玉这会儿倒当先反应过来,转身拔腿跑回去传信儿了。

    正是前后脚的功夫,明玉方将信传过去,那边帘笼就掀了开,只听一阵银铃娇笑,一女子唤道:“妹妹,妹妹在做甚?”

    颜君熹忙站起身来,迎过去:“二姐三姐何时回来的,竟没人告诉我一声。”

    颜君辰自顾在炕上坐下,让桂圆拿个引枕给她,笑道:“本想一来便来看看妹妹的,可又恐妹妹身子还病着,须得静养,眼下可是好利索了?”

    “大好了,只不时会有些疲乏,早已无碍。”君熹见她二人毫不客气的自炕上坐着,垂下眼,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吩咐枣儿去倒茶:“枣儿,上茶。”

    颜君凝自进了屋,眼睛便不住的打量着,脸上禁不住的傲慢之意,闻言摆了摆手说:“不喝茶,恐夜里睡不着,可有□□没?想喝些这个。”

    枣儿便道:“这个没有的,我们姐儿受不住那东西。”

    颜君辰便笑了笑:,只道“无妨,那便上些茶罢,润润嗓子,不喝多了。”

    君熹笑道:“若知道二姐三姐喜欢这个,一早便去要些来,只是我喝了那个,腹泻难耐,便不许她们要来。”

    “是有这么个说法,可是脾胃不好的缘故?”颜君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