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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姐儿怎么能这样。”枣儿又是心疼,又是愤然,用手轻轻给她顺着胸口:“可好些了?”

    君熹用帕子垫着手,撑着墙壁喘了几口气,眼神黯然,点点头:“罢了,现如今我为鱼肉,他人为刀俎,正是由人宰割还手不得的境地,又怨的了何人。”

    枣儿当即掉下泪来,别过头,抽噎道:“话虽如此,可姐儿怎么能凭白受了这个委屈。”

    “什么委屈不委屈,这些话小心说,仔细被别人听了去,说我们不懂事。”君熹擦着嘴角,回头瞪了她一眼,余光自院门的松林前扫过,忽见墙角蹿出一个人来,就着阑珊灯光,瞧清楚却是郑明祁,眼神陡然一寒,别过头去,掩唇轻轻一咳。

    枣儿亦是一愣,余光瞥见那处动静,当即反应过来,忙回身要将坛子掩住,却被君熹轻轻伸手拉了一下,便抬头望向来人,问道:“何,何人?”

    “是我。”郑明祁拨开枝丫,跨步走了进来,声音压的很低,面上神色焦急,眉心深深蹙起,竟是一番心疼的模样,伸着手想要触碰什么,到底还是顾忌着一份世俗的礼数在,只叹了口气,对君熹道:“是我,熹妹妹,妹妹不能吃□□,为何不同姑姑说清楚了去,凝妹妹也是个好事的,却也不是说要委屈了你。”

    君熹惊了一跳,怯生生退后几步,似要将身后的坛子挡住,却又偏偏露了个角在外头,正恰郑明祁一眼望来之处,垂着头福了福,唤声:“祁表哥。”

    郑明祁心里着急,一番话也说的颠三倒四,本意是要出来劝慰她,留个体己温柔的样子在她心中,不曾想话一出口,却成了为颜君凝开脱,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心里却是添了堵,总不适意,又见她怯懦柔弱的模样,煞白的小脸无不是小心谨慎,身子将那坛子藏的严严实实不想与人知道,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禁朝前迈了一步,伸手就去拉颜君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却被君熹躲了开,两次捉空,到底还是惹闹了他。

    郑明祁一甩袖子,转过身,一手背在身后,声音中夹了几分怒气:“熹妹妹何苦辜负了别人的好意,凭白冷落了一腔热情。”

    君熹只说:“君熹不知祁表哥何意。”

    “我那姑姑却还未同你明说罢,老太君已是将你许给了我,你是我未进门的娘子,我自要多关心爱护你一些,今日的事,是姑姑想的不周到,有些疏忽,这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缘分在这里,才能做了母女,定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坏了情分,凝妹妹那边,不知者无罪,定是你平日里娇纵惯了,才会让她有如此想法,你,你却也怪不得她。”郑明祁回头看了她一眼。

    君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祁表哥赶来,便是要同我说这些,来教训我的么?”

    郑明祁忽的心头一软,自知说得重了,却又碍着面子不肯松口,只道:“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君熹复低下头去,手下紧紧按住枣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只道:“祁表哥方才也说了……自是这样,你我如今,才应该避嫌才是。”

    郑明祁闻言,心中一喜,他本以为颜君熹听闻这桩婚事会有所反抗,他知道,就是反抗也没用,老太君松了口,又有郑氏从中周旋,现如今虽碍着一些原因并未明说,但双方已暗通了意思,皆心照不宣的等着那么一个时机,时机到了,不论早晚总会将她娶进门,可他没想到,颜君熹竟连惊讶也无,只说要避嫌,那这般是否便是带了欲拒还迎的意思,却是说,她同意了?

    一时欣喜难抑,笑着又要来拉她的手,这回君熹并未躲开,只笑着看他,郑明祁自己却是觉了点儿,讪讪又收了回去,只蜻蜓点水般用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拂过,笑着道:“妹,妹妹,妹妹却是心里也有我的?”

    颜君熹垂头不语,心里不住掂量,论样貌,郑明祁高大英俊,一表人才,自是无可挑剔,论家世,富商之家,家缠万贯,官场上虽无人,却有颜家帮衬,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论品德,如果那些只是传闻却也罢了,却不能冒这个险,更何况,自己还不到十一,怎么能如此轻率的就允了人家。

    郑明祁只当她害了羞,粉面含春,似笑似悄,心中更是欢喜,早就听他表姑姑说过颜家的四姐儿是个难得的可人,那日遥遥一眼,才知果然不假,此番又见她羞态,更是心痒难耐,一时说话也没了分寸,只想着多说上几句,同这神仙样的娇娇再谈谈心,便急道:“妹妹,妹妹不必害羞,自那日竹林匆匆一眼,我便,我便心属妹妹,却没想到,妹妹也心属我,我实是心中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