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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十四号中午,妻子告诉王喜乐作好去学习班的准备就出去了。儿子很不高兴。我怎样才能帮帮他呢?

    我躺在沙发上,此时听着有种声音在呼喊“王健华,你的儿子绝不能去加强班,你必须想办法拯救他,你不是常对儿子说‘人自助,天必助’吗?”这声音很真切。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心中有种说不清的痛楚。我意识到在家里呆的太久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滑向学习班的泥潭,被21世纪多元化创造型的新生活所遗弃。那种“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豪言壮语是强权、是计划经济强化出来的一种东西,在多元化面前将会制造大量性格不良的人,是不可能持久的。我走进书房,见儿子对着课本发呆,说:“想什么呢?”

    “我想寒假肯定一点意思也没有。”

    “为啥?”

    “去学习班的同学常说他们特愁,一点意思也没有,但不敢不听大人的话。”

    儿子的目光隐匿着期待,语气含着对自由的热望,举止行为流露出自我的渺小和孤独。少顷,他可怜兮兮地问:“爸爸,我真的很笨吗?”

    “你不笨,喜乐。”我赶忙说。

    “那我为什么同样的错误多次犯,考试怎么也比不过别人?”

    儿子提出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稳稳心神,说:“喜乐,与幼儿园相比,你周围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了而你没有变。你过去在幼儿园得了许多小红花,是你与小朋友面对面,靠着动手动脚比拚争来的,而现在比得是坐在那学习,对小孩子来讲不是一时半会能适应的。象背诗,其他同学背了那么多了,你从后面一追,没有费多大劲就超过了,这是笨孩子能做到的吗?”

    “同学们与我都是一起从幼儿园过来上小学的,他们怎么适应的那么快?”

    “儿子,你提的问题非常好。“我说,“幼儿园许多小朋友是不是早早就报了各种学习班?”

    “是。”

    “他们上课坐得比你好,不做小动作而你正好相反。是不是。”

    “是。”

    “你语文92分,是优秀;虽说数学差点,但后面的难题全对了。说明你数学能力很强。现在你有需要改变的弱点,只要弱点改变了,学习成绩自然会上去。三点了,你出去玩吧。”

    “不。我不能玩了。老师说想学习好就必须少玩,原来我不信,现在我认为老师对。”

    “喜乐,学习好固然可喜,但玩也是学习,一个小孩子没有玩就没有经历,没有经历就没有成长。只有在玩中孩子才能体会并学到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学会了有价值的东西,将来才有成才的能力。你打动画卡的技术那么高超就是一种最高明的学习,它是发明创造的基础,说不定将来你能成为像爱迪生那样的大发明家呢!你想想,你在玩中的想尽一切办法去羸的勇气课堂上有吗?”

    “没有。”

    “这就对了。学习上的事我们慢慢再说。”

    “爸爸,我真不想去加强班。”儿子低下头说了一句。

    儿子的话,是心底的自由在黑暗来临之前的挣扎,他用弱小的生命向我呼唤,希望能得到父亲的帮助。我心变得热了起来。突然天空又传过声来:“你不是渴望滋润心灵吗?你不是盼望更新生命吗?——去吧!到生活中去吧!到大自然中去吧!那里的东西虽然恍恍惚惚,但它是生活的本源,是人寻找自我获得终身学习动力的源泉。每个人只有在自然中才能感悟学习的玄机,到那时人的生命里将注入一种无形无声、循环不止、创造万物的东西。”那个声音诮失了。

    “喜乐,走。”我说。

    “去哪?”

    “去活动中心。”

    “我不敢。妈妈让我在家学习哪都不许去。”

    “没事,回来我跟你妈说。关于去学习班的事,我现在没法给你明确的答案,但我会尽力帮你。”

    无巧不成书。2002年1月15号儿子他二姑从宁夏银川回来探亲,为了让儿子与小妹多玩些天,去学习班的事暂时放下了。在那几天,我去盐场图书馆查阅关于全国各大学办少年科技班的所有情况。他们认为:少年大学班是一种违背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的办学方式,是劳民伤财的举动。我把每天有价值的东西拿回来让妻子看。元月二十日下午,我读有关美国总统杰斐逊的书时,有一段文字令我心跳。它写到:

    美国总统杰斐逊,在临终前为自己预先写定的墓碑碑文中根本不提他当过美国总统,却强调了他是弗吉尼亚大学之父。可见他对教育之重视胜过了政治。

    杰斐逊认为小学教育是强国富民之本,因为只有通过小学教育才能把知识普遍地传播给广大人民群众。

    通过教育向人们证实,幸福并不是取决于仅由机会所造成的他们的生活条件。相反地,它永远是良知、健康、努力以及自由地去从事一切公正的追求所带来的结果。

    在人的生命中有一段时间,从八岁到十五、六岁,他们的智力正如体力一样,还不足以从事十分艰苦和狭窄的活动。如果硬要那样去做,他就会成为过早耗尽精力的牺牲品,这样做的结果是,起先是使这些年轻和幼嫩的人煞有介事地具有成人气派而实际上他还是个孩子,而最后当他们长大成人该成为大人的时候却反而只能沦为孩子。在那段年龄内,人们最容易接受记忆而且也记得最牢,而语言学习的最大功夫就是记忆。因此最适合在这段时期内学。而且这段时间也够长的,足以使人学会那些最有用的语言,包括古代的和现代的。不能硬说语言就是科学。它只是获致科学的一种手段。但若能为未来的活动准备好工具,那么花在这方面的时间就不能算浪费。有这样一种情况:让孩子们念的课本很可能是这样的课本,它们会同时传授有用的事实和良好的原则。如果把这段光阴白白送掉,智力就会变得迟钝和衰退。正如智力所寄的肉体一样,若在这一时间内不从事运动,它也会变得迟钝和衰退的。在身心的成长、进展和衰退过程中,两者的共鸣共感的关系是极为明显的和严格的。一当他们年龄已够,就应送他们去大学,去学会适合他们所期望的科学。

    人才是上帝不分贫富地播下的种子,如果国家不去物色和享用这些人才,国将亡矣。

    这段文字猛然间把我这些年所读过的中外教育与社会哲学上的东西做了一个提炼,让我在迷茫中突然发现了路标。我清醒的意识到应试教育是一个没有成长的教育,早年的欧洲以把应试教育之路走到了尽头。教育应有两重生命:一重是在工作中的专业生命;二重是在生活中的精神生命。它的价值对家人或社会都有影响。第二重生命的种子在教育中种植到社会中长大,它是更伟大生命的开始,是人类走向新生的希望,也是从小学到大学教育工作的中心。

    从读书馆出来,新感觉涌遍全身。我往家走,每到道路口,我总会站一会,想想心中的问题。尽管天冷,我的心却很热。大脑中各种思绪高速运转,眼里不时会有一股愉快的光,射向远端的汽车。沉思,一扫我对教育的抱怨和迷茫,脑中出现了只有年青人才有的梦想。思维上的突破让我勇气倍增,我的心正欣然展翅,随着希望高高飞翔。此时,我原以为虚幻的东西变得非常现实了。我的脑子里已有了一个玫瑰般的蓝图和红花绿叶般的教育天堂,我也清楚在通向教育天堂的路将是坎坷不平的,让孩子发现学习的理由,在这中间缺少路标,更无绿色,四周聚集着“分数风暴“要我去迎战。就目前来讲,我对说服妻子放弃送孩子去学习班有了把握。

    回到家,家里没人,我坐在沙发上急切盼望妻子回来。家里很静,能听到我得心跳。心灵的强音把近来由于儿子学习引发的那种寂寞赶走了。我坐在沙发里显得很热烈。每次听到外面有声音总出去看,难以理解的是,刮着风,7点了,妻子和孩子还不回来。我准备给她打电话,刚拿起来,停下了,我被脑子里迅速出现的想法弄得呼吸紧张,我又回到沙发上,认真盘算对妻子的“作战计划。”

    七点半了,我正着急,电话铃响了。妻子和儿子在美容院,叫我出去吃饭,我说天太冷懒的出去,凑和一下算了。我吃完方便面,一看时间还早,为确保说服妻子,我清扫起卫生来。我首先清洁四周,然后把地板拖得一尘不染,擦亮炉台,最后又把椅子、茶几抹得干干净净。打扫完卫生后,我在地下走着圈儿,用心设计与妻子的谈话细节。一阵匆匆的敲门声,紧接着听到儿子喊“老爸,快开门,我们快冻扁了。”我跑过去打开门,儿子冲了进来,没等我说话,妻子说:“老公,饭怎么吃的吃得?是方便面?那可不行,我给你买了肉、面包和果酱。”我顾不上这些,用夸张的语气说:“哇!老婆,你今天可真漂亮!”

    “漂亮,哪漂亮?”

    “脸蛋漂亮,心更漂亮。”

    妻子疑惑了一下,“噢哟,给你带晚饭就漂亮了,”她说,“还是我今天美容做得好?”

    “美容做得好非常好,”我说,“脸色粉粉的,有珍珠色,特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