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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跪在地上的南江风,沈明铮轻轻勾了勾嘴角。

    你可以把鸿和行馆护的密不透风,可以把我派出的探子轻松放倒,但你如何能知道,南大小姐同行之事,你三叔身边的季胜早已告诉了我!沈明铮在心中冷笑着,此时抛将出来,还真是很合时宜呢!

    “陛下,舍妹自幼便喜在外行走,家父不曾约束,此次知臣来祇都朝贺,向往都城盛世,是以随臣同路而来。臣实不知此等小事也需奏报陛下,望陛下恕罪!”南江风说罢叩首在地。

    “既然认为靖国公的嫡长女入都是为小事,又何故刻意隐匿身份?”那朝臣面带讥诮,“南大公子乃靖国公府长子,受靖国公言传身教,莫要动不动便拿‘边关武将乏于礼教,行事粗糙’当作借口,塞责推搪。”

    “臣不敢。陛下……”南江风正待继续开口,却见皇帝摆了摆手。

    “行了。此事暂不必争执。”皇帝道,“传旨,宣靖国公之女南江雪入宫觐见!”

    “遵旨!”有内监急急跑了出去。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林桦皱起眉头,沈明瑄忍不住内心焦虑。

    “都愣着做什么?难道朕这宴席不够合口?”皇帝笑道。

    群臣急忙告罪,纷纷推杯换盏起来。丝竹声起,舞姬的大袖彩裙绽放如花,只是众人似是全都忘记了,靖国公的长子南江风依然跪在御阶之下。

    沈心诺的目光不自觉地停在他的身上,男子微微垂眸,沉静如海。

    ※※※

    太安殿内觥筹交错,曼舞轻歌,鸿和行馆的氛围却有些紧张。

    “陛下口谕!宣靖国公之女南江雪入宫觐见!”内监用尖细的嗓音宣旨毕,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侍从打扮的女子,皮笑肉不笑道,“南大小姐,车马已在外等候,您这便换了衣服,随奴婢去吧。”

    “公公稍待。”女子起身微笑,脸上丝毫不见内监所想象的错愕慌张。

    “没事。”走过墨碣身边,南江雪对看向自己的贴身护卫道,“守在行馆,任何人不准妄动。”

    “是。”墨碣微一迟疑,还是低声应道。

    ※※※

    马车辘辘,在宫人与禁军的簇拥下,自鸿和行馆一路行入皇宫。

    过数道大红宫门,南江雪下车,踏上锦毯,走向金碧辉煌的太安殿。

    宫阙灯火通明,甲士森然肃立,内监和宫女穿梭往来,都微弓着身子,脚步细碎且小心。

    天空高远,但在这威威宫墙之上,似也显得不甚辽阔。

    “启奏陛下,南江雪殿外候旨!”内监进入大殿,跪倒禀奏。

    “宣吧。”皇帝道。乐声停止,舞姬退去,大殿正中的通道上,唯剩一直跪在地上的南江风。

    殿门开启,一人一席窄袖白裳,墨发轻拢,不配钗环,双手叠于身前,肩背笔直,双眸微垂,整个人看着简单至极,然行于这满殿锦绣之间,却如一片净雪,一方悠云,翩然而至,瞬间凝结了天地的至美风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沈明铮双瞳一缩,沈明瑄心中一荡,大公主沈心诺则愣了一愣,原来,那日他用那般温暖的目光看着的,是他的妹妹。

    一抹冷光在南江雪看到跪于殿上的南江风时在她清澈的眸底滑过,也落入了沈心诺的眼中。

    她见她从容走来,在自己兄长身边站定,然后掀衣摆双膝跪倒,朗声道,“臣女南江雪,参见陛下!”

    “朕也是刚刚得知,原来靖国公的掌上明珠也来了祇都。”皇帝打量着南江雪,话音温和,却并没有让南江雪起身。

    “回陛下,臣女久慕祇都繁华,听说兄长欲入都朝贺,便一道来了。此行得见寰宇之内,河清海晏,物阜民丰,更知何以会天降祥瑞,恩泽万民。今日又蒙陛下传谕召见,臣女实是不胜欣幸。臣女谢陛下垂顾,并祝陛下功载千秋,福寿康宁。”说罢再次叩首。

    “这姑娘,说话这般好听。”皇帝听了龙颜一展,向身边的几位宫妃笑道。

    “是呢。靖国公的女儿还真是冰雪聪慧,这张巧嘴。”贵妃笑道。

    “这孩子长的也漂亮,看着便让人喜欢。”长孙氏笑道,沈明瑄则偷眼瞧了瞧母亲,心下也很高兴。

    皇帝点头,既而又笑道,“既然来了,何以不曾听你父亲或者兄长与朕提起?”

    “兄长此来是有公干,臣女只是游山玩水,如此也要搅扰陛下吗?”南江雪抬起眼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错愕之色,“臣女不解,还望陛下教诲。”

    皇帝一笑,说道,“有人认为你们此举实为刻意隐瞒,欺君罔上。”

    南江雪更加愕然,说道,“欺君罔上,此乃死罪,更祸连宗族。臣女斗胆,请教陛下,这话不知是哪位大人所说?”

    想不到南江雪非但不害怕,而且问的还如此直接,皇帝也不由哑然。

    见皇帝不答,南江雪续道,“臣女倒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这位大人,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