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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木门外响起一道恭敬的男声:“公主,大人遣奴才前来送芙蓉斋的云片糕,大人说公主最爱食,便在从宫中回程时派小人前去芙蓉斋了一趟。”

    绿芸正为木桶中添香蜜,听后笑道:“殿下,梅大人有心了。”

    永乐倚在木沿边,白净的肩头上正滴落了几滴水珠,整个人媚如春水,温声道:“我还道为何回府时不见邓斋身影,原是梅清哥哥叫他去芙蓉斋了啊。”

    邓斋是定远侯府的家生子,世世代代为梅家仆从,邓斋自小就在梅清身侧伺候着,连梅清远赴淮安邓斋也不离左右,他不会武功,便只是伺候茶水磨墨。

    绿芸擦净了手,撩过珠帘道:“殿下,奴婢去将云片糕拿去小厨房热上一热,奴婢叫蒹葭和白露进来侍奉您沐浴。”

    公主下嫁,自然不会只带贴身婢女一人,昌武帝当年将宝珠阁所有的大宫女都随着永乐进了公主府,永乐后来喜静,渐渐也就遣散的剩下了贴身的绿芸,还有当年孟皇后赐给她的两个坤宁宫的宫女蒹葭与白露,平日里在外院做事,鲜少进内院,绿芸有时也打趣她不像个公主的做派,的确是,年岁越长就越将这浮云遮望眼的富贵看的轻。

    “绿芸,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永乐闭目养神道。

    绿芸将木门慢慢关上:“殿下若是有事便喊奴婢。”

    四周的热气渐渐散去,永乐闭上双眼,脑中仿佛走马灯花的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情,邱青云派人告诉她魏净直已经平安送出凤阳,她早就知道这一切注定瞒不过李长乾,只不过事发或早或晚,却没想到他一早便了如指掌,如今一切顺利,想来李长乾并未真的想将魏净直置之死地,而谷底的一切,如今仿若像是一片风平浪静,可她深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了事,煦儿说程景昭是邱青云派来的,从他身上搜到了尚书府的令牌,邱青云是只千年老狐狸,决计不会如此蠢笨,堂而皇之的在刺客身上留下尚书府的令牌,程景昭无父无母,从小长在李长乾左右,必定情同父子,如今李长乾登基为帝,他的仕途一片大好,功成名就羡煞旁人,为何要在这个档口,行刺杀之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不相关,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这两件事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与当今的尚书大人,先太子妃邱菀卿的父亲,邱青云有关。

    木门“嘎吱”一声打乱了永乐的思绪,夜间的晚风有些许的凉意,将屋中仅有的热气轰散,她瓮声道:“绿芸。”

    “绿芸,水凉了,不过我也累了想早歇息,帮我穿上寝衣吧。”

    良久得不到应对,永乐慢慢睁开了双眼,四君子图的屏风挡在浴桶前,她听不到绿芸的脚步声。

    永乐疑惑道:“绿芸,是你吗?”

    她的心不断的打着鼓,公主府向来守兵森严,徐苍凌近些日子又派了翊军过来,连只不熟悉的苍蝇都飞不过这铜像铁壁,刺客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她尽量平静地道:“你身后的书阁上有珠翠宝石,银票,你拿了便速速离去吧,若是动作慢了,公主府的侍卫片刻就到此处,我若是你,一定聪明拿了银两走人,何必白白丢了条性命呢。”

    她心中盘算着下一班侍卫的交接时辰,绿芸若是感到不妙一定会向外求助,她看着不远处木架上的寝衣,她从水中起身必然会有声响,若是叫刺客恼羞成怒就得不偿失了,她也知晓能胆大包天进到公主府的刺客绝非寻常盗财贼人,只盼着能拖延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