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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柱的这一招果真灵验,李萃萍一来,扎根的身体恢复得说快还真快,这不,今天就出院。借此机会,他又请了几天假,准备和妻子一同回家,说是还要好好的调养一下呢。

    吃完早饭,李萃萍就慌慌着往提包、网兜里拾掇着没吃完的水果、罐头、点心和丈夫的牙刷、牙膏以及平时所用的东西,总算盼到出院了。办完出院手续回来的扎根,一声不吭地坐在对面的床沿上发开愣了,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快来帮我拾掇拾掇,别落下啥东西了。咱们尽量赶上头趟车,晚了点又要等好几个小时。”李萃萍一边忙碌地装着东西,一边急急慌慌地说,“你这一出院,我心里踏实多了。我来医院一待就是好几天,心里老是扑腾扑腾的平静不下来,光寻思咱爹妈他们在家惦记着咱。想叫二柱给家里捎个信、传个话伍的也行,说来真怪,一共他没伸伸头。不用他的时候,天天往你眼皮底下跑,用他的时候,穿着铁鞋都找不着。”

    妻子的话扎根像是没听见,仍然坐在那里没动,脑筋里仿佛是继续想他迟迟没能决定又有些为难的事情。

    “扎根,你咋啦?”正拾掇着,她一扭脸看见丈夫呆头呆脑神色恍惚的样子,放下就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脸问。

    “啊,没、没啥。”扎根不自然地掩饰着笑了。

    李萃萍已经看出了丈夫有什么事难以启齿,停了停,她温和而又含着探寻的口气问:“扎根,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噢,是,是有点事。”他支支吾吾带点儿难为情地笑着说,“不过,我不是瞒你,我正要和你商量商量呢。可是,可是说出来又怕你不同意。”

    一说有她来决定,李萃萍慎重起来。

    “你说吧。”

    “萃萍,”他看着她站起来,像个小孩儿似的不好意思了,“这件事搁在我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又沉默了半天,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说了,“萃萍,你看咱大嫂跟前两个孩子,巧云有小凤,现在凤云也怀孕了,就剩咱俩了。咱俩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张凤云怀孕的事,是李萃萍来矿上闲聊时告诉他的。

    提到要孩子,李萃萍脸红地低下了头。又一想到这几年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夙愿未曾实现,脸色黯淡下来,及至又涌上一层深深的忧郁、沮丧和有失一个做妻子的惭愧。

    “我早就想要了,可就是老没动静。”她说。

    “你整天在家忙里忙外的,看病不及时,有药也不按时吃,这么停停看看看看停停的,治不到病根儿上去。”他背着妻子,曾经去医院检查过,原因不在自己这一边。因此,他今天想让妻子在这儿的医院检查一下,是何原因,能否医治,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想到此,他满怀希望的喜悦鼓励道:“你知道嘛,现在的医学要多发达有多发达,啥高级的仪器都有,啥高级的药都有,说不定检查准了,你真能怀孕呢!”

    “检查啥呢,怪难堪的。”一提检查,她就脸红心跳得快要无地自容了,背过身去。她知道,这种病检查起来仔细得要命,打针吃药还好说,不是问这就是问那,尤其让人有口难言欲躲不能的是翻来覆去做各种透视、化验……如果检查的是女大夫,勉强过得去,碰上个男大夫,那就倒霉了。叫别人知道了,脸往哪儿放啊!这样,比干什么都伤她的自尊心。因此,她怕别人叫她去医院检查,连走路路过医院大门都怯怯地远远躲着。

    “有病求医问药,这有啥难堪的?”他和蔼耐心地做着妻子的思想工作,站在她身后,又笑了,“哎,你看这样行不行,在家医院里检查,你怕见熟人嫌难堪,今儿在这里医院检查我看正好是个机会。”他那个高兴劲儿就仿佛感到妻子是一个完全有把握能治愈的人。

    “在这里检查也不方便。”她仍然不同意。

    “有啥不方便的?”他愣了愣又笑了,他的耐心由于有求于妻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医院里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大部分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们,我不跟着,你到门诊挂个号,检查就是了。这不挺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