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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更深,万刀山庄一片寂静,只有将宁院东厢房一灯如豆。东楼月站在桌前,蹙眉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幅南国地图。淡云阁近年来势力已然悄悄扩张到了南国大部分地区,甚至于海上的部分南国属国都有其势力分布,这幅地图就是为了方便管理各地分舵而绘制,原图一直挂在东楼夜的书房,现在东楼月看的,是他临行前花了一宿临摹下来的副本。

    有人叩响了他的房门,他不慌不忙地将地图卷起收好,方才开口询问:“门外何人?”“某,成仁。”门外传来成仁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某见你这儿大半夜还亮着灯,左右无甚睡意,就想着过来串串门子。大郎,长夜漫漫,可要某陪你促膝夜谈?”

    东楼月心里默默“呸”了一声,面上却带了几分笑容,为成仁开了门。他也不见外,朝东楼月拱了拱手就径自进了书房。东楼月为他斟了一杯茶,他接过茶盏,问:“大郎,夜深了,为何还不歇息?”东楼月笑笑,放下茶壶:“不瞒子义兄,某在看南国地图,一时竟忘了时辰。倒是兄台,这个时辰应已入睡,未料夤夜来访,可有要事么?”成仁深深看了笑得人畜无害的东楼月一眼,挑挑眉毛:“大郎,某想不通,早些时候,赵世伯因何突然发了那么大的火?可是你说了什么?”东楼月将地图重新在桌上铺展开来:“子义兄以为,某说了什么?”

    “你这厮老谋深算,某哪里知道你成日都盘算些什么!”成仁笑骂。东楼月并不接茬,只是低头重新开始研究地图。又过了半盏茶功夫,远处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他终于从地图上移开了视线看向门口方向:“来了。”也不管一旁一头雾水的成仁,走过去把门打开,让进一人。成仁定睛一看,来人一身紫灰色素面圆领袍,长发随便挽了个倾髻,正是林上雪。“咦,阿妹怎么来了?”他歪歪头,不解地看向东楼月。东楼月面色如常:“哦,是某叫她三更来的。”“阿兄好意思说!随随便便光给儿个‘三’字,害儿想了好久!”林上雪瞪了他一眼,迈步来到了书桌旁,目光扫过地图,“阿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借刀。”东楼月唇边笑意不减,却让二人莫名感觉背后发凉,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地图,最后点在一处,只见叩在图上,发出清脆的“啪”地一声,“杀人。”“何解?”成仁疑惑地凑近地图,看向他手指指的地方。东楼月所指的,正是地处南北两国交界的雍州常青郡鹤观城。东楼月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医毒圣手’罗非圣老前辈兄台必定有所耳闻,他正是雪儿的舅公,雍王白檀的救命恩人,月前从蕙京回到驻地雍州,现在正在鹤观城。雍州是边关重地,雍王虽不受南皇喜爱,但是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样!”林上雪一击掌,“我们去找白檀借兵!”

    “正是。但是想来白檀并不傻,哪里会轻易跟我们一起造这个反?他必定会有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她。”说着,东楼月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梅”字,“他们兄妹素来亲厚,某听闻此番白檀前往雍州就藩前曾特意上奏,请求带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白梅一起,被南皇驳回。想来,南皇这老狐狸是打着用自己亲闺女来牵制自己亲儿子的算盘,防止他拥兵自重吧?毕竟,他对这个儿子可是一向不喜欢的紧啊!”

    “有理。不过,大郎啊,世伯那里……”成仁看向东楼月,眼中带了几分探究。东楼月一挥衣袖,压低了声音:“不必担心。计策已经开始实行了,你们现在先回去休息,寅时正以子规啼声为信号,前去赵云楼居住的结海院,挟持赵云楼,办的到吗?”

    “办得到是办得到,但是——为什么要挟持他呢?”林上雪提出疑问。

    “是因为……为了给世伯脱罪?”成仁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直盯着东楼月。只见对方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子义兄也有反应如此机敏之时,不错,正是如此。”“嗐,阿兄不早说,儿还为赵家世伯担心了许久,得啦,左右这潜行暗杀劫持是儿的专长,那儿就走这一遭,届时你们只需在院外等候即可。”林上雪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东楼月嘴角笑意更浓:“雪儿所言,深得吾心。”成仁龇了龇牙,嘲讽道:“大郎早就等着阿妹说这句话了罢!啧,技不如人就把别个当枪使,偏偏这枪还自愿。无趣,真是无趣得狠。”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了一只笔洗和一支毛笔,他赶紧往后一仰躲了过去,并在它们落地前将它们接在了手里:“好好说话,别动手啊!”分别扔了笔洗和毛笔的两人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成仁一看乐了:“有点意思,瞧你们俩,别说,还真默契!连翻白眼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成某佩服,佩服!”说完,他还像模像样地给两人作了个揖。

    两人在心中如何鄙视成仁暂且不提,又简单商议了几句之后三人各自回房。寅时正,林上雪听到窗外传来几声子规啼叫,知道时辰已到,她原本就是和衣而卧,此刻也不需要更衣,听到暗号,迅速下得床来,带好武器,推开了房门。成仁和东楼月业已在院中等候,见她出来,东楼月迎了上来:“雪儿可准备好了?”林上雪点点头,又紧了紧腰带,正了正腰间宝剑:“出发吧!”

    “等等!大郎,你让阿妹去挟持结海,那你我——”

    东楼月一笑:“子义兄自然是要和某一起引开护院咯!”成仁苦着脸道:“大郎这不是在为难愚兄么!你知愚兄所长并不在轻身功夫,可不要因此误了事啊!还望兄弟三思!”“嗯,想过了,挺好的。子义兄一杆长枪横扫千军,想来对付一两个护院问题不大吧?”东楼月朝成仁一抱拳,“小弟才疏学浅,等会儿就劳烦兄长护佑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