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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他!快!”漠尘提剑指着吴魂常,疯吼道,吴魂常不为所动,挣扎着单膝跪地,拱手低头。

    “魔教光使吴风拜见少主。”

    漠尘愣了。却又转即怒道“别想耍什么花招,快救人!”

    吴魂常笑笑,“少主当年太小,怕是记不住我了。”漠尘皱眉。

    “少主,你父亲是魔教前任教主漠傲苍。”

    “漠……漠傲苍。”漠尘目中茫然。

    “十七年前,少主被贼人窃走,教主命我夫妻二人去找,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少主,可少主患上了怪病,我夫妻二人到处为少主求医,可是,不知何人告知万剑门,少主与我们夫妻二人在一起,万剑门与我魔教有世仇,教主的大儿子之前莫名失踪,剩下的小儿子将来就是魔教教主,万剑门联合六大门派,并许下重诺,若是杀了少主,便可将万剑门的镇教神功借与观看,随即,六大门派一齐追杀我们,我的爱妻在此追杀下死了,她的尸体下还护着一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婴儿,我以为少主死了,无颜去见教主,就去报仇,却被废了武功,后让原本退出江湖的阴,魂老人救了,并教我神功,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少主报仇。”

    漠尘神色茫然,许久,眯眼盯着吴魂常。

    “我该如何信你?”

    “少主有一个玉坠,上面刻着一个漠字。”漠尘一愣。

    吴魂常又道“少主右屁股上有一颗痣。”漠尘彻底懵了。

    自己身上有一个玉坠,知道的人只有刘菩萨,玉逍遥。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上面还有一个漠字。自己屁股上有一个痣,只有自己知道,吴魂常竟然知道,那就证明刚才他说的话……

    漠尘身体晃了几下,用剑拄着地,若这都是真的,那么,自己朝思暮想苦苦寻找的父亲不是真的,自己真正的父亲是魔教上任教主漠傲苍,可谁都知道,漠傲苍在十七年前的正魔大战中被杀。

    “我母亲还在不在?”漠尘轻声问。吴魂常见漠尘这般,心中亦是不好受,但还是咬咬牙,摇了摇头。

    当啷。剑掉在了地上,漠尘跪坐在地上。

    自己的一切,就像是在水中挣扎时看到了一根浮木,当自己奋力游过去才发现那只是一个虚影,真正的浮木已经远去。漠尘双目无神,仰面朝天,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无声滑落。

    “啊——”

    声音回荡在整个天际。

    当你得到时便是你失去时。

    不知过了多久,漠尘胸襟已经湿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苦苦寻觅,不惜一死,最终,却是换来一场空,胸腔内充斥着压抑的悲伤,胸口处,来回跳动的痛,已经痛的麻木,这是什么?命?可为什么,这偏偏是自己的命,生命中,记忆里,没有父母,那还算不算完整,刘菩萨玉逍遥与他的情,并不能代替那种血脉相融的滚烫亲情,父爱,母爱,记忆里,不曾有过,原来,自己就像是一个四处流离的孤魂野鬼,没有归宿,家,那是个什么东西?可曾温暖?漠尘感觉到冷,彻骨的寒,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无尽的黑暗空间中,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只有冰冷的触感。

    漠尘感到前所未有的累,他想睡,不想醒来,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他的父母,漠尘双手紧抱着自己,没人给他拥抱,只有自己,还是冷,恍惚间,漠尘想起了玉逍遥,想起了神医,想起了灵儿,这是这个世界可以让自己留恋的人么?会给自己家的温暖么?不会!不会的!他们给自己的跟父母给自己的不一样,不一样!可,父母给自己的又是怎样?不知道。

    吴魂常看着痛苦不堪的漠尘胸口泛疼,更多的,是愧疚,若是自己当年实力够强,也不至于让这个孩子连父母的爱都不曾记住。

    漠尘睡着了,梦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家人围坐在一桌上吃着饭,温馨的画面触若温热。

    “爹,娘,哥哥,姐姐,小弟,小妹。”漠尘兴奋的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近乎贪婪。家人不曾厌倦的一次又一次的回应他。漠尘享受着这种感觉,久久,久久。

    “人心本善,恶有因果。佛魔无差,只在一念。你懂了没有?”画面一转,面前出现一个佝偻的老者,老者脑袋上长着瘤子,正在耐心的给漠尘讲述道理,刘菩萨。漠尘点头又摇头,刘菩萨慈祥的笑笑,疼爱的摸了摸漠尘的脑袋。

    “兔崽子,他奶奶的,你抢我鸡腿!”一个邋遢的老头映入眼帘,一手抓着酒杯,一手抓着猪蹄,口中喷沫,漠尘将一个咬了一大半的鸡腿塞进玉逍遥口中,顺手抢过玉逍遥手中的猪蹄啃了一口。“兔崽子,你饿死鬼转世的。”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画面再次一转,山坡上,漠尘遥望天际,灵儿在一旁开心的跳着。

    “大哥哥还会回来吗?”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漠尘笑了。

    当日落西山,换上满天繁星,一轮圆月高高悬于天空,像是一盏指引游子归家的灯,漠尘醒了,摸到了苍残,几度挣扎,站了起来,找到匣子装起了剑,背着匣子,一步一步,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