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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小姐今日身体不适,暂将她带回我院中查探,待她何时好了,再请她回来。"

    "夫人..."奈儿一听夫人要将小姐带走,当即慌乱的跪在地上哭诉着求饶道:"夫人,小姐只是一时口快,并无他意,夫人切勿迁怒于小姐才是。而且小姐方才也是因受了老爷教导才一时心情不畅,所以..."

    "所以什么?老爷教导她自有老爷的用意,何时轮到你们在此指手画脚?送小姐去后院。"

    "小姐,请吧。"门外的侍女只礼貌扶起颜子晴,便跟随她身后送她去了后院夫人房里,与其说是夫人房间,倒不如说是偏室的小佛堂,这里平日出了颜相夫人来供奉念经,再就是作为关人禁闭之用了。

    显然颜子晴便是后者...

    颜子晴素来都是怕黑的,而这小佛堂中,除了颜相夫人来上香点灯之时,其余时间便都是晦暗一片的,尤其是此时,更显幽暗起来。

    整个佛堂内除了地上一个蒲垫,便再无其他,四周更是惊得下人,但凡进了这里,便失去了与外界一切的联系,饶是到了什么时辰也倒是无处可知的...

    颜子晴小心翼翼的端坐在铺垫上,只将自己整个环抱起来,缩成小小一团。此时心里除了恐惧,更多的便是花溪草那清冷的身影闪现眼前...

    她实在想不出,为何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会引来世人无尽的诋毁与偏见?难道就是因为她的特立独行吗?还是因为世人对权贵本就有着一颗欺善怕恶之心?一切不过因为她从不澄清,从不计较,所以才会如此越演越烈?

    思索间,颜子晴只不断盘算着,她在这场阴谋算计的风波中,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这边颜子晴被关了紧闭,那边花溪草之前派出暗卫便也回了自己的掌史府。只是暗卫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下自己在听闻那侍女所言时那份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家主子此番西北一战,受了那么多的艰险磨难,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堪的谩骂与诋毁,暗卫实在是都有了想冲出去掐死那个侍女的心...

    府院内,花溪草自己的小院中,只见花溪草正悉心练着千机药早日教她的轻功步法,此时她虽是早已轻车驾熟,但还是未能与内功心法紧密结合做的运用自如。

    自从学了轻功之后,花溪草只觉自己的速度的确又提升了不少,但若想相他们那样飞来飞去实在是尚欠火候...

    苦心练习几次之后,花溪草也自是感受到周遭气息的变化。

    说来也是神奇,自从练了内功心法,虽然未觉有何实质长进,但是她这耳目却是更好了些许,就连偶尔暗卫的方位她都能根据气息判断的不差,如此倒是一见好事,远比她之前的反映敏捷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她也曾实验着去找寻千机药的气息方向,但奈何他掩藏的太好,好几次都是人将至跟前,她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

    "她可受了责罚?"花溪草步伐未收,只隔空与暗卫问道。

    "启禀主子,颜小姐回府后因与颜相大人争执,被颜相大人打了一耳光。后来颜小姐又被颜相夫人暂扣在了佛堂禁闭。"

    "打了她?为什么?你把事情始末一字不落的给我说清楚。"

    花溪草虽然想到颜子晴今日贸然来此会招致颜府不快,但却未曾想到颜相大人竟然会因此便动手打人。如此花溪草的气息倒是瞬间骤冷,莫说暗卫面色一滞,就连暗卫都越发觉得脊背发凉,这情景好似与在珣王身边相似...

    暗卫看着花溪草那冰冷严肃的神色,只一五一十的将颜相府发生的一切全盘脱出,只是当他说至那丫鬟奈儿所言之时,却是没注意到身后一记如刀的冷眼扫来...

    暗卫强压下浑身一个寒噤,只将所有话语说道一字不差。只是待他说完,花溪拾的身影也从暗中现了出来...

    暗卫再感受到花溪拾气息的瞬间,就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整个京都无人不知,这位宪刑司的掌史大人,可是个护妹狂魔...

    尤其是在花溪草尚未归来,花溪拾就早依对手下侍卫全都下过命令,对于市井流言不可上报只字,甚至还特意警告过花溪草府中的一并人等...

    可此时这暗卫本就因心下憋闷又被花溪草这一吓瞬间就将命令忘在脑后,一时间全都说了出来,如此怎能叫暗卫不暗自心惊...

    且不说此时花溪草那苍白的寒澈如霜的面色,就单是此言被花溪拾听到,便足以令人在寒气四射的冷澈中射杀。

    "为何瞒着我?"花溪草此言是问暗卫的更是质问花溪拾的...

    看着花溪草那双冷厉的寒眸,花溪拾只肃然回道:"这些流言蜚语,早晚都消失。"

    "结果呢?消失了吗?"

    花溪草此时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狐狸,已经彻底亮出了自己所有的利爪与锋利的齿尖,而花溪拾的回答无疑并没能缓解她的怒火,反而有令她怒气上升的意思...

    "兄长,你何时才能不专制的去左右我的想法?"

    "你认为是我专制?"

    "难道不是吗?此事为何发酵至此,而我却只字不知?你敢说这不是你暗下的命令?我的贴身近卫,是从府中带出来的不假,他们皆由你一手调教不错,但我清楚记得,你将他赐给我当日便说过,从今以后他便只听我一人调遣?结果呢?他算是什么?保护我?还是替你监视我?你敢说他从未像你禀报过我的一举一动?兄长,你能不能不以自己所谓的护我周全来替换我想要的人身自由?"

    花溪草此时整个小脸都变得冷肃异常,眸底更是藏着化不开的沉重。

    许多话,早在她发现兄长的不对劲时就已经想问,想说,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以这样的口吻言辞激烈的去争执。

    "自由?你到底想说什么?"面对花溪草的指认与咆哮,花溪拾只觉心底一痛,面色也越发冷撤的厉害。

    "我想说什么?你如果真的认真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就不会对我有如此的欺瞒。兄长,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是不是在你眼中,只要我花溪草一人不因此而受伤害,便全都足以?那我告诉你,兄长,我花溪草的心里出了自己,还有你,还有父亲,还有花府的名声,还有我身边的至交好友。他们哪一个因我花溪草而受了委屈,我的眼里也绝容不下一粒沙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花溪草自己都觉心口一闷。

    看似她不过是因暗卫所言而动怒,但实则却是因花溪拾对她所谓的保护而感到辛酸...

    即便花溪草心里知道花溪拾是为了她好,亦懂得暗卫也是为了她好,但所有的为她好,不过是他们自以为的好而已...

    与她而言这份"好",是她最不想要的...

    而此时,花溪拾也好,暗卫也罢,全都被她所言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错了吗?可是他们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她烦心而已,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

    "兄长,你有你的使命,我亦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和事。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需要依靠你来遮风避雨的小孩子了。"

    如果说之前花溪拾还只是沉浸在花溪草所言当中醒悟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此时花溪草的话语便如同一柄匕首一般刺入心头...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需要他的小孩子了?她这是想要推开自己吗?还是说,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暗卫是最先感受到花溪拾气息间变化的,他只觉一股强大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甚至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一种令人无以抗拒的寒澈,一种带着莫名杀意的阴冷。

    "所以呢,你想要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花溪草竟有些不忍直视花溪拾那深如旋窝的眸子,怕自己一时心软便松了口。

    但是理智终究战胜了花溪草的感性,只见她终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把你的人都撤走,我一个不留。从此你我各值己任,互不相干。"

    互不相干四字一出,花溪草都不曾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拼着一口力气将这句话说完的,但是她却清楚的看到花溪拾眼底闪过的那道伤痛的光亮,但是如果这是他们两人之间一道必须跨越的鸿沟,那么花溪草便是放手一搏,也绝不能容他成为二人间日后最深的那根刺埋在两人心底,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她现在只剩下父亲和兄长了,她输不起,也决不能输。

    "小九,你是要与兄长划清界限?"

    "如果你认为是,那便是罢。"花溪草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转过身去,直接回道自己屋中。

    然而只有花溪草自己明白,她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早已拼劲自己所有的气力,若是再多面对花溪拾一秒,她都怕自己会败下阵来。

    月色将花溪拾的身影拉的细长,月光撒在他那如同刀削的五官上更是显得立体而又寒冷。

    暗卫早已经被两人散发的强大气场扼杀在原地,彻底慌了心神...

    这一夜注定漫长而又凄凉,只是不知哀凄了谁的院落,凉了谁的心。

    次日一早,花溪草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前往司天监,只不过路上转了个弯先到红袖阁一步。

    只见她刚进内室,喜鸢她们二人就已端跪在地,只一副任凭处罚的模样等待花溪草开口。

    "主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