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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调千回百转,越转越快,铮铮一连数响,琴音忽然阻断,好似一切繁华落尽,却又听她由急而缓,由缓而听。

    可每个人的心底与脑海却好似都还萦绕着久久不能平息的反弹琵琶声响...

    萧钰轩就站在她面前不远处,深邃的双眸痴迷得只容下了她一个人的影,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伸手触碰他,却又忽然想起这是在大殿上,当即收手作罢。神志也跟着清明。

    "好好好!花掌史,你真是太出乎本太子的意料了!"赫连城沉醉得忘我,也顾不上旁人都在场,连连拍手称赞。眼底尽是好不掩藏的倾慕之色。

    花溪草一身戎装,墨发高束,只见她略微颔首一笑道:"赫连太子谬赞。"

    之前赫连城他们只是见花溪草穿的朝服,衣袖宽广,看不出身段,今日她一身戎装,倒衬的人越发英姿飒爽,当真不亏为当朝护国将军之女,果然有大家风范,举手投足间的气势,都非常人能及。就算是大夏皇储,伊娜儿的气场,也不敌她方才半分。

    众人皆落定,把酒言欢,花溪草一曲献罢正要退下去,却被身旁的李总管给拦住,"花掌史,皇上交代,让您一会去陪大夏公主。"

    "我?"花溪草蹙眉问道。

    明明前几日她才在大殿上与那伊娜儿起了纷争,今日皇上便让她去上前招待作陪,也不知是太信得过她,还是太看得起她。

    之前大殿上没有旁人,她自然无需顾忌过多,只要谨记将大周颜面放在最前即可,可今日三国使团齐聚,又有文武百官在座,就算伊娜儿真的为难她,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应对,这皇上是在将她往死胡同里逼呀...

    "喝酒助兴而已,皇上说了,思卿郡主被贬为庶人,皇室暂无适龄之人能登大雅之台,也就只有花掌史你既是未来端王世子妃,又是女官,最为合适了。"李总管低声说道。

    "是。"花溪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在一旁落座。

    歌舞礼乐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殿的气氛,都被花溪草方才这一曲给弄的热闹了起来。

    赫连城坐在赫连诺身旁,目光却是直直朝花溪草所在的方向飘着。就连萧钰轩都跟着生起几丝冷意。

    "赫连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喜欢大周文化,不如就多留些时日,正好倒是还能参加我与花掌史的成婚大典。"萧钰轩故作愉悦的说道。

    奈何赫连城的心思并不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

    "赫连太子?"萧钰轩试探地问道。

    花溪草远远望去,只觉得此时坐在赫连城身旁的赫连诺举手投足间的气场,倒是像极了一为帝王,而不是一个闲散无权的王爷,传闻他有治国之才却无治国之心,这又是为何呢?传闻不光这太子赫连城,就连大渝王上,都十分倚仗他,可就是他这样一个手无重权的人,又是如何做到真正独善其身的呢?

    赫连城没有听清的话,赫连诺却是都听在了耳中,却无心回应,只朝大夏使团方向淡淡道:"久闻伊娜儿公主殿下舞技超群,不知今日恰逢周皇寿诞,可有即兴之作?"

    "本公主怎敢在周皇面前班门弄斧?"伊娜儿连忙推辞,她的确舞艺精湛,可毕竟身为一国储君,怎能随意登台献艺。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不是平白看了笑话。

    "公主殿下舞姿绝伦,人生若得以一见,也算圆满幸事。本王今日斗胆,就请求公主殿下舞一曲可否,让刚才那位花掌史为你伴奏。"赫连诺又说道,低沉的声音里似是有几分令人无形中感受到的压迫之感。

    听了这话,伊娜儿的心顿时沉了,赫连诺这句话明显是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脸,将她贬低到同花溪草一样的位置,甚至更低。

    "伊娜儿公主的歌舞之艺可是名满九州的,若能亲眼得见,倒是不枉此行。"大秦国丈一直不曾开口,此时竟是笑了,似乎心情也很不错。

    歌舞之艺名满九州?

    伊娜儿才不信他们说的这些没有边际的吹捧之语。今日这舞,若是跳了,她回到大夏,必然成为笑柄。可若不跳...

    她的目光略有涣散,在对上赫连诺那狭长的眸子的瞬间,就猛地收了回来。

    "那本公主就献丑了。"伊娜儿随后便款步到了红毯中央,虽不合身份地位,却也难得有机会在各国皇室面前展露才艺,若是一舞成名,倒也并非坏事。

    她看像一旁抱起琵琶的花溪草,十分大方道:"你随意就好,本公主自有取舍。"

    花溪草顿时惊诧,没想到她竟还有真有这般的本事和自信,只跟着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花溪草正要弹奏,赫连诺正巧开了口道,"花掌史,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战起》。"花溪草答道。

    "出自你之手?"赫连诺有些惊诧。

    "此曲并非寻常曲目,也不是微臣一人所做,而是民进琴师根据我大周将士在出征前的战鼓号角声所改编,描绘的是战时磅礴,繁华落尽之景象。"花溪草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哦?,那这琴师可还能寻到"赫连诺应了一声,似乎很感兴趣。

    "已故之人,唯独留下了这套曲子罢了。"

    赫连诺又问道:"那这曲子也有配词了?"

    他和花溪草这一问一答,仿佛早把一旁伫立大殿中央的伊娜儿给忘了。

    "嗯。"花溪草点了点头,却是为了防止他再问东问西道:"只不过残谱早已不全,词也对不上调。"

    "可惜了,请吧。"赫连诺笑着,不再多问。

    花溪草可没有错过之前伊娜儿与赫连诺的隔空对视,可她却想不明白,这大夏的公主,和大渝的七皇子,能有什么利益往来,难不成,是这公主殿下芳心暗许?

    可是看着故意忽略伊娜儿的赫连诺,花溪草却又觉得不像...

    她抬手,琴声铮铮而起,台上的伊娜儿也终于可以拿起姿势了,她也却如众人所言,是个极好的舞者,几乎可以用脚底步步生莲来形容她的舞姿,可奈何她一心想要眉目传情的赫连诺的目光却至始至终都在花溪草的身上。

    花溪草不敢有所分身,但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闲散王爷,怎么会有那么一颗狠毒的心呢?非要祸水东引将伊娜儿的妒火都转移到她身上来...

    她实在受不了赫连诺那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的目光,登时曲调顿转,想要给自己换换心神。

    可却忘了台上还有一个踩着琴点跳舞的伊娜儿呢...

    躲过了赫连诺的目光,却只见伊娜儿的动作全都乱了,虽然还未停步,但却已然不复之前韵味,此时也正满脸幽怨的回瞪着花溪草,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日月可鉴,她可真不是故意害伊娜儿出丑的,她就只是被赫连诺干扰了心神而已呀...

    而此时的伊娜儿俨然成了一个跳梁小丑,琴声渐停,却是余味无穷。

    若她只是个舞姬,此时完全可以毕恭毕敬的退下,可偏偏她是一国储君,大夏公主,她若退下,岂不是更成了笑话。

    全场寂静,赫连诺第一个拍手鼓掌道:"花掌史果然好功底,这一曲,真是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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