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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任考上重点中学后,原以为可以从此彻底摆脱曹四豪的魔爪,没想到造化弄人,只在那里读了三年书就又被打回原形。

    雪茹出嫁了,理之则经常和别人在一起打牌赌钱为乐,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是冷着一张冷呆不了多久便又出去了,庐任几乎很少和他说话。

    家里的家务活从此几乎都压到了庐任身上。

    曹四豪虽然已病魔缠身,但其凶残冷恶却丝毫未减,而且似乎只针对庐任,理之却是很少挨打挨骂的。

    那天天气十分的冷,庐任去地里扯了几个白萝卜回来洗干净了准备切成片晒干来做萝卜皮,没想到刀放在萝卜上时那萝卜一滚动,锋利的刀口一下就切到了左手拇指上,顿时鲜血直流,那曹四豪见了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死绝代鬼短命鬼畜性一点用都没有,只知道吃,半点事都做不得,上死人下死人怎么就不死了你这绝代鬼呢!”

    庐任强忍着疼痛,用手捂着伤口去找邻居朱美英家帮忙,朱美英见庐任满手都是血,吓了一大跳,可她也不知所措,便找了盒火柴,将上边的砂纸撕下来贴在伤口上,因为农村很难找到医生,有什么病痛一般都尽量用土办法解决,有人觉得火柴上的砂纸具有止血的功效,所以万一有个小伤口之类就将火柴上的砂纸撕下来贴上。

    可是那砂纸根本没半点用,止不了血。朱美英也没办法,便让他去找李乐东,据说他会草药,于是庐任又捂着伤口去找李乐东,他老婆玉花也吓了一跳说:

    “庐任怎么伤成这样?”

    李乐东见他伤得严重,便去田埂边寻了些不知名的野草捣烂糊上,也不知是李乐东真会草药还是伤口会自然愈合,几天之后伤口竟慢慢好了。

    庐任没有钱,便想着能自己去挣点钱。

    九峰山附近有不少煤矿,有些跟庐任差不多大小又没读书的孩子便去煤矿附近拣煤卖,或弄回来家里用。

    说是拣其实更多是去偷。那些煤矿四散分布在一些小山沟里,挖出的煤炭就露天堆放在外面,虽然有人看守,但看守的人一般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头,而且看守的人一般还要兼做其它杂活,所以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外面的煤堆。那些小孩一瞅准没人,便提着筐子飞奔过去拣质量好的煤块赶紧装一筐就跑,:躲到树林里用袋装起来,一天下来弄个几十斤上百斤炭不在话下,也值好几块钱。

    还有一些人更大胆,直接爬上行驶中的汽车上去偷。煤矿附近的公路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土路,而且很多上坡路,好多汽车为了多拉煤都是在主车后边加挂个拖车,而且都是敞蓬车,这种两节车在山路上上坡时速度十分慢,几乎是以龟速前进,而且两节车视线范围有限,司机很难在驾驶室内观察到拖车后面的情况,一些胆大的小孩便趁汽车爬坡时从后边爬到汽车上装煤往下扔,但这是相当危险的,汽车在前进过程中不断晃动人在车上万一没抓稳掉下来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而且还必须在汽车上完坡以前赶快下来,汽车一旦上完坡开始下坡那速度就吓人了,到时就想下来都不敢下来。

    庐任也加入了这一队伍。

    家里有个独轮车,农村拉煤拉柴或拉粮食谷子郁可以用它,拉这种车是轮子在前面,货物在中间车架上,人在后面用扁担挑着车把拼命往前推,推时一定要掌握好平衡,不然一不小心就会翻车,平路还好一点,上坡时全靠人的力量往上推,还要掌握好平衡,不能掉坑里,十分辛苦。

    庐任推着小车到了煤矿上,他看到好几个小孩都同他一样是来拣煤的,他们的车子都放在路边的树林里,庐任也将车放树林里,看到别人去偷也跟着如法炮制,飞块地跑去偷了一筐子炭来,看守的老头发现了,大骂了几声,不过还好没追过来打人。

    庐任不敢爬到汽车上去偷,觉得那样太危险,他只敢去那些煤堆上偷偷摸摸弄一点装回去,前几次都得手了,最后一次却被那看守的人发现了,那老头脾气大得很,身体好像也很好,老远就冲过来抓人,他一把抓住庐任将筐子里的煤倒掉又将筐子踩烂再扔得远远的,边踩边骂:

    “小免崽子不好好在家读书跑来偷东西,今天我要弄死你!”

    那老头抓着庐任往矿上拖,大概是想拉回去打他一顿,还好旁边一个人对那老头说:

    “算了吧,看他一身黑不溜秋地也怪可怜的!”

    那老头大概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便放了他,又骂了几句:

    “快点滚蛋,下次再抓到你就把你绑起来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