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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妍她家原来住在金鱼池,离天桥近,小时经常和小伙伴去天桥玩,看杂耍。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清末民初的著名诗人易顺鼎在《天桥曲》写下了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

    天桥在永定门大街,北接正阳门大街,民初年间是北京下级民众会合憩息之处,江湖中三教九流、医卜星相汇合之区,走马卖解,“撂地”、摆摊,赚钱谋生之地。

    这天桥有一种妇人,她们年龄在四、五十上下,簪花戴翠,穿缘宽滚边从右面开襟的棉袄,戴乌绒女帽,帽准嵌着小块玉片,黑裙、弓鞋。口中唸唱一些四言八句之类的"仙话",她们属于江湖中的"惊门":有抽花书的"花花惊";有拴魂烧胎的"带带惊";有观水碗看香头的"帕帕惊";有代卖丸药的"奶奶惊"。

    为亲事、为夫婿牵肠挂肚的闺女少妇们,为不生男孩遭婆婆骂、丈夫打的小媳妇儿们,为丈夫经商不归、音信杳无的婆娘们,一个个拥到这里来,把自己平时针挑织积的私房钱从贴身的裹肚里抠了出来,慷慨地、虔诚地奉献给这些为她们解惑释迷的妇人。

    里三层是这些妇女,外三层是一些听妇女阴私的闲汉。"庙会听戏文,香市看娇娇",这些闲汉既看了"娇娇",又听了比戏文还有味的妇女心事,一个个张大了嘴,一脸的坏笑。

    清妍因是伶人,气质自是不同流俗。只见她长身细腰,扁圆白净的脸庞,睫毛长长的,像眼帘般掩着一双呼灵灵的丹凤眼,精巧的嘴唇犹如桜桃嵌在两个酒窝之间,待她排开众人,走到一个抽花书、说姻缘的"花花惊"妇人面前站定。

    围观的闲汉都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痴看着她,想要听点好听的。

    清妍掏出钱去讨了一张签票,那妇人一头扯,一头念道:

    春日暖融融,鸳鸯游水中。

    任由风浪起,生死相始终。

    那妇人又道:“这是大吉签,求甚么的?”清妍道:“求婚姻。”那妇人道:“此正是婚姻签,一生纵有坎坷,也能白头偕老,为妹子道贺了!”收了详签的铜钱。清妍听后,心似有不甘,便道:"师娘,只是那男子倘未找人来说媒,这是怎么回事呀?"那妇人斩钉截铁说:"你的红鸾星还没有动!须得催动天喜红鸾星,方能遂願,成其好事。从签上看你的红鸾星当在今年春天动。"清妍又道:"倘若不动,又怎么办?"她想到吟秋是个榆木脑袋,"莫非要小女子放下脸皮去求他不成?"当然,命中注定要去求他,清妍也会放下矜持,但她必须要明白的神示。这妇人看透清妍心事,说道:"那倒不必,只须做一场和合法事,催动小妹子与那小子的天喜红鸾星、桃花运,那小子自然来求你。"清妍听后说道:"师姐可会做这法事?"那妇人道:"不会!做此法术之人需道教中上清、清微派人,才灵验。"

    清妍好像知道那些闲汉的花花肠子似的,对那妇人说道:"师姐、你可以到我家去吗?抽花书钱给双倍!"那"花花惊"妇人一天下来,在天桥这地面上也赚不了几个钱,今见有这等送上门的好事,自然心喜,但嘴上却说:"师姐是小脚,可走不远哦!"清妍一听,笑道:"自然是坐东洋车去!"于是二人排开人群,出来叫了两辆东洋车,往清妍家而去。

    围观的闲汉们只好失望的把嘴脸伸向另一个问事的小媳妇儿。

    清妍的家不一时就到了。进屋坐定,献茶过后,这"花花惊"妇人听了清妍的心事,便详细地向清妍讲了这种法术:这种法术能将世上男女两人绑在一起,能催动天喜红鸾星神、和合二仙、月下老人、月合老人,九天玄女等神,从而增进姻缘。或和合或延续,或增缘或借缘,或化解阻星、小人、竞争者、第三者,令恋人或夫妻两情相悦,恩爱如蜜,百年好合。简单说就是:法缘牵线,道法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