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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吴家人前来,已是坐实其下毒事实。但刘羯这边一直监视,却并无异常,曲向阳更加坚信刘羯清白,毕竟曲家与幽兰派也有交集,派中物资便是由曲家提供。

    萧潇等人商议,要设一个局,让那叛徒自投罗网。既然上次生辰纲被劫,索性再送一次,这次便暗中观察曲家各层,既然吴家是想要曲家礼物送不到,这次势必还要再度出手,到时一切自水落石出。

    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生辰纲再度上路,只是这次由萧潇混在队伍中押送,自是出不了什么问题。曲向阳早已将消息在家族中散布出去,想必吴家人已经从卧底那儿得知了。出乎意料,这次吴家人竟然忍住没有出手,车队直出了渠阳,行了几十里路也不见异常。难不成吴家人知道队伍中有高手,所以才罢手?

    萧潇见队伍已经远离渠阳,没有什么问题了,便返回曲家,将消息告知给曲向阳。这时众人却是也得知了吴家家主中毒身亡的消息,难怪吴家这次无暇顾及生辰纲。这回倒是换众人不解了,若不是楚郁白偷听得吴家家主谈话,知道吴家人所作所为,他们还要以为吴家人也是受害者。

    楚郁白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地窖中的女子,毕竟两人既有矛盾,她又是使毒的高手。恐怕是女子得知了吴家家主利用她的真相,怒而痛下毒手。但又有一点可疑,以那女子的武功,想来要杀吴家家主易如反掌,若是因为吴家家主有意远离她不给机会,那她身在地窖又如何下毒得手的呢?楚郁白倒是不怀疑庄羽,且不说他已经离开,就是按他的孤傲心性,怎会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下毒?

    如今生辰纲重新上路,曲父曲天明的伤势好转,吴家也是遭受恶果,曲家自可形成打压,进一步削弱吴家实力,对曲家而言,此事便可算作了结了。此前吴家曾派人假惺惺前来问候曲天明,因此曲向阳便也带着萧潇二人前去吊唁,顺便探探实情,做个了结。

    一行人来到吴家,楚郁白得知吴家家主只是误食了砒,霜而亡,心中更是不相信是地窖女子所为。

    几人正在灵前吊唁,一旁吴家管家却是带着一众家仆武夫一拥而入,将曲家几人团团围住。曲向阳不会武功,曲家众人将其护在中间。

    楚郁白见此,道:“你们这是何意?”

    对方怒道:“何必如此惺惺做派!定然是你们曲家蓄意报复,逼迫我家老爷喝了毒药!今日我们不去找上门,你们还敢前来,真是不把我吴家放在眼里!”

    “蓄意报复?这么说来,你们便是承认了下毒毒害曲老爷了?”楚郁白反问道。

    对方一时语塞,转而怒道:“是你们曲家不满我们抢了你们生意,所以蓄意报复!”

    曲聪冷声道:“哼!我们曲家不似你们这般奸恶!这下毒此种无耻之事,我们段段不会为之!”

    “不必废话了!今日人多对付人少,我们先将他们拿下再说!”吴家少爷叫道。其余人也是听命出手。

    只是寻常武夫怎会是楚郁白等人对手,只是几拳几脚,便将对方数十人击飞。吴家人坐不住,又叫来数十名好手围攻。楚郁白却是依旧不放在眼里,这些人虽有些武艺,但仍旧不足为虑。

    楚郁白主动出击,欺身上前,凭借傲人的身法在人群中穿梭,双手也是迅捷如风,转瞬间便将对方所有好手穴道点住,再也动弹不得。吴家人这下哪还敢嚣张,只怕对方一出手,自己性命就要不保。楚郁白上前掀开棺材,要查看吴家家主尸体状况,吴家几人见状还要上前阻止,却被楚郁白一个眼神制止,他们只得蔫了般退回去。

    尸体虽然已经清理过,但身上的伤痕依旧清晰,特别是脖子上的印记。楚郁白这才知道适才吴家人为何说是“逼迫”,看来吴老爷是受了武力要挟才被迫喝下毒药。只是下毒人既然能用武力杀死他,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萧潇也是上前察看,心中同样不解。

    “那便是为了转移嫌疑、嫁祸他人吧!”楚郁白道。他转身又向吴家人问道:“你家老爷死前行踪如何?”见对方不答,手上便是稍加内劲,压迫得对方管家呼吸艰难后再卸力。对方吓得只得如实回答。

    原来吴老爷正是去见了曲家的卧底,要商讨再度抢劫之事。只是不知为何,一行人都没有音信,只有吴老爷便被人装在麻袋里送回来,送来时已经身亡。吴家人见两家已撕破脸皮,也不再藏着掖着。楚郁白心想,凶手便是卧底无疑了,便道:“卧底是谁人?”果不其然,正是刘羯。

    “只是刘羯为何要杀了吴老爷?他不是靠着吴老爷赚钱吗?”萧潇问道。

    楚郁白道:“怕是两人起了矛盾,刘羯受了威胁。吴家人送去的补品你还记得吗?”

    “难不成是那补剂有毒吗?”

    “应当没有,”楚郁白道,“只是吴老爷是想说他既能送去补品,也就能送去毒药。”

    萧潇恍然大悟。

    楚郁白对吴家人道:“卧底是你们吴老爷找的,这算是他咎由自取。至于卧底,我们自会处置,也算是给你们个交代!”

    说罢,一行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吴府,吴家人哪还敢阻拦。只是楚郁白在半路推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又自行离开了。

    萧潇没有多问,跟着曲家一行人回去了。曲向阳回去后派人抓捕刘羯,却是得知刘羯已经自尽,留下遗书,交代了事件缘由,称自己以死谢罪,只盼曲家照顾好自己母亲。

    原来刘羯确实受金钱诱惑,将曲家行程消息透露给吴家,并帮助其劫取生辰纲,引来其后车队覆灭、曲天明中毒。其连日来内心深受折磨,因此拒绝了吴老爷第二次截取生辰纲的要求,引得其怒气大发,又加上母亲受到了吴老爷威胁,一时间刘羯怒从心生,杀害了吴老爷,逼其吃下毒药,也算是赎了罪。至此,曲、吴家一事算是落下帷幕。

    萧潇看不透人心,经历此事,心生感慨。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人命在他人眼中如此不值钱,只是为了钱财便要致人于死地?吴家人是如此,刘羯也是如此。曲向阳似看出他心有所想,好意询问,萧潇便将困惑说出。

    曲向阳不知如何作答,只感叹萧潇赤子之心,望着天上明月,不觉吟道:

    “天穹时照时飞雨,明月向心亦向渠。

    尘事不过东流水,白马作舟渡几回?”

    曲向阳想借此稍稍安慰萧潇。

    萧潇听闻此言,心神一凛,心道:世事变化无常,善恶自开天辟地时便一同存在,哪能一如人愿?他人所行所想,又岂是我能干涉的?这尘事凌乱,终是一去不返,我又能执着多久?与其白白劳费心神,索性不如同我这名字般潇洒一点,跨马纵情,只要心中澄如明镜,所行无愧道义,自能立于尘世不倒。

    萧潇当下谢过曲向阳,见楚郁白迟迟未归,放心不下,便告别前往吴府察看。

    楚郁白自是要替曲亭风与那地窖女子交涉一番,于是便又找机会回到吴家,独自溜到后院地窖中,想要试探那女子一番。

    那女子本在休憩,听得有人进入地窖,登时惊醒,忙甩出三枚飞镖。女子腿脚不便,因此苦练了暗器手法,这一手迅捷如风,快如闪电,饶是以楚郁白的身手也是慌乱躲过。

    楚郁白当下心惊,只怕那飞镖上喂了毒,差点就要折在这女人手里,忙道:“前辈还请收手!在下是曲亭风的侄儿。”

    那女人听了曲亭风的名字,明显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哈!是那负心汉找你来求饶的?”

    楚郁白听罢知晓其还被蒙在鼓中,当下将吴家家主利用她的真相说出。女人听罢大怒,道:“不可能!你定是来故意激我!曲亭风肯定已经快死了!”

    楚郁白便道:“前辈恐怕还不知,曲亭风早就入了我教,已是多年未回曲家,况且您必然也知晓曲亭风酷爱唱戏,怎可能当上曲家家主?曲家家主正是曲亭风的大哥曲天明,那吴老爷只是在利用您罢了!”又道:“您如若信不过,只需跟着晚辈前往曲府察看一番便知!”

    女人摇摆不定,脸上先是有疑惑、犹豫,转而又露出悲戚之色,显是已经信了楚郁白。的确,她太了解曲亭风了!一个戏子怎会做了家主?她心中其实早已摇摆,只是苦苦骗着自己罢了!如今被楚郁白亲口戳破这个自己都要费尽心神才能勉强骗过自己的谎言泡沫,她潸然泪下,不住颤抖。

    女人痛苦不堪,木然道:“那你来做什么,是他派来看我笑话的吗?”

    楚郁白摇摇头,道:“不然,实不相瞒,我也多年未见过曲亭风叔叔了。即使是曲叔叔让我来,我想他也不会如此无情。”

    女子闻言,怒极反笑,狠狠说道:“他若是不无情,我怎会变得这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