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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夺符刚到荫桐城下,四条人影迅捷无伦的自墙头飘下,分明已等候多时。赵靖极为满意,沉声道:“承平,如今平阳城中必定戒备森严,飞鸽传书决不奏效。卓修节制城中兵马我是放心的。不过他毕竟势单力薄,小王爷的安危却是第一要务。你用个稳妥的法子通知城中黑翅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小王爷。”说的正是悠王唯一的儿子,年仅十岁的惟印。

    他顿了顿又道,“我现下赶往平阳还须月余,只得从权先将金州之事处理完毕。但是你先回去号令黑翅。对了,莫忘了通知商烈,守在天关按兵不动。若葛反敢乘虚而入,要他与漠訦联络,内外夹攻。谅漠訦不敢不听话。不过此乃万不得已之时权宜之策。商烈那十万大军远在云关,秦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他又转头对承安道:“命黑翅碧影候命于刺史府外,见我手势行事。”承安承平领命而去。赵靖又对承泽道:“你即刻带两人前往城外大营,等候消息。若秦必军马稍有异动,斩杀营中诸将。”承泽道:“要不要我去6大人那里取回兵符?”赵靖嘿嘿一笑:“王爷若已不测,你以为我那兵符能节制秦氏?不过,”他想了想,对承福道,“你去守护在6大人身边。他现应该在城南粮仓那边。兵符事关重大,决不可落在秦必手中。”承泽承福对望一眼,齐声道:“将军你身边总要有人跟着。”赵靖指了指身后两人:“他们跟着就行了。放心罢。”

    众人心下均是骇然,以为不过短短功夫他就能镇定若此思虑周全,却不知方才在荫桐城外赵靖想到时机未到却变生不测,因而急怒攻心,差点乱了方寸。若不是放眼望去山河壮阔,激起他心中斗志,决不可能静下心来理清头绪。

    赵靖与两名黑羽进得城中。还未到宵禁时分,荫桐城夜间虽不热闹,也从未象今日一样静得可怕。刚转过街角,三人一眼便看到刺史府府门大开,院内火把密密麻麻,照得如白昼一般。

    身后护卫低呼:“何必如此阵仗?将军……”却见赵靖神色如常,信步而入。心知以赵靖心性,纵是龙潭虎**,今天也一定要进去了。

    赵靖进得院中,果见偌大一个前院密密麻麻站了不下百名兵士,个个甲胄在身。秦必站在廊下,也是一身重甲,身前身后围了十余名他身边的高手。

    秦必见到赵靖,立刻行礼:“将军,王爷他……”一时哽咽,却并不上前。赵靖只得站于院中,见秦必虽极有可能不利于己,这一刻却是真情流露,便温言道:“我已经得到消息。秦将军,如今你我二人,不能乱了阵脚,大意失了金州。”

    正说话间,却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行走奔跑间兵器碰撞之声。赵靖为将多年,只听脚步便粗粗估计到外面来了有五六百人。只怕是秦必进城之时就已调动的人马,承泽去得稍晚,已然错过。不过秦必副将均不在身边,应该是大队兵马还在营中。

    却听秦必道:“将军,我心实为忧急,然镇守金州乃王爷铁令,秦必不敢稍逾。如今平阳城中也不知怎样情形,还请将军代替秦某立返悠州。平阳城中诸人也一定翘期盼将军回去主持大局。我已派了五百军士,送将军出金州。”赵靖听他说话措辞文雅,与平日大相径庭,猜想这番话在自己来之前已有谋士为他撰好,不由暗自沉吟:“我猜的果然没错。秦家到底不肯安分。”却也点头道:“秦将军说的不错。我也想即刻上路。不过金州事宜还未妥当,我得见过6大人之后再行动身。”

    秦必道:“如此危急之时,将军还想多做逗留?”这分明是极为不敬的质问,赵靖冷然:“我已说过,不可乱了阵脚。为将之人怎可行事不计后果,鲁莽冲动?”他身份本就比秦必为高,但极少摆出以上对下的姿态。这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实属少见。

    秦必一时词穷,却听赵靖放缓了语调又道:“金州事大,便是王爷自己,也一定会要我先处置妥当再回平阳。不过晚走一日,我连夜兼程必定尽快回到平阳。”他原欲佯允离去,而后折返,可是秦必竟派出五百人,明曰护送,实则胁迫,赵靖如何肯依。

    果然听到秦必道:“将军,这五百军士已在门外候命。迟则有变,还请将军即刻动身。”赵靖凝视于他:“6大人应该马上就到,何必急于一时?”

    秦必还待再说,却见承福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朗声道:“将军,6大人从城南赶来,车驾却受了惊。”赵靖面露惊异之色:“如何此时又旁生枝节?”却见他身后绑着几人,那服色分明是秦必帐下军士。6秉缓缓走进来,脸色苍白,却不一言。赵靖拂然变色,盯着秦必道:“秦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秦必再想不到承福居然会遇着6秉,自己派去的人被捉了个正着,神情掠过一丝尴尬,立刻恢复常态,倨傲道:“一派胡言。此乃非常之时,我特命人前去保护6大人。”承福冷冷道:“请问秦将军何来保护二字?莫非荫桐城中也有乱党与平阳勾结?”秦必一愣,承福又道:“更何况,我赶到之时,只见这几人正向6大人索要兵符。这便是秦将军所谓保护?”

    秦必勃然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同我这般说话。”一边转向赵靖,冷笑道:“靖将军,王爷生死未卜,你帐下之人就敢这样对我呼喝质问?真不知道将军心中王爷算什么?”

    赵靖瞟承福一眼,低喝道:“退下。”眼睛却仍看向秦必,秦必给他面无表情得盯得心中毛,不由道:“靖将军,还是请你快快上路吧。”赵靖嘿然,转向6秉:“6大人,承福方才所言可属实?”6秉默默的点了点头。赵靖声音未扬,语气更缓:“如此我便要请教秦将军,要这兵符何用?”秦必哈哈大笑数声以掩饰尴尬,而后疾言厉色道:“非常之时,金州不容有失,我自然要兵符节制兵马以防宵小作乱。”赵靖微微一笑:“现驻金州的,都是秦将军帐下将士,何须我赵某的兵符?还是将军并无把握统帅秦军?”不待秦必恼羞成怒的分辩,他走到6秉身边道:“不过倒是提醒了我,此兵符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归还于我。”

    6秉忙从袖中取出兵符递与赵靖。赵靖听到有人冷笑一声,刚抬起头,就见秦必麾下军士唰唰拔剑在手,火把下映得雪亮一片剑光。承福与其余几名黑羽围在赵靖身畔,长剑也已在手。

    赵靖佯作讶异:“秦将军这是为何?难道赵某不能带走自己的兵符?”秦必嘿嘿冷笑:“靖将军你返回平阳,路途艰辛,若给人钻了空子夺去兵符,如何对得起王爷?且将兵符留下,容秦某暂时保管。”

    赵靖朗声大笑:“秦将军也太小看赵某了。王爷既将兵符交托于我,便是信得过赵某,纵然粉身碎骨,赵靖也会保住这块兵符,不劳将军费心了。”。

    秦必见赵靖态度悠闲自若,心头火起,冷冷的说:“我劝你不要再狡辩,回平阳。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此时场中之人均已明白,秦必仗着已方人多势众,已决意取得悠王兵符,若容赵靖带回平阳调遣兵马,秦氏一族再无胜算。一刹那间院内院外近千人屏住呼吸,只听得火把噼啪燃烧之声。

    承福握紧剑柄,递给赵靖一个眼神。算上碧影教一干人众和赵靖的贴身卫队黑翅,赵靖身边不过七八十人,而此时刺史府已被秦军围得如铁桶一般,而秦必身边也围了十余高手,无法一击即中,以他为质。为今之计,只有死战护送赵靖带着兵符逃脱。

    赵靖却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承福不要妄动。而后对秦必道:“既是如此,有劳将军了。”说着右掌一神,递上兵符。秦必知他武功高强,早存了戒备,只对身边一名副将道:“去将兵符取过来。”那副将只得硬着头皮上得前来,将兵符接过,呈给秦必。秦必见兵符到手,毕竟忌惮赵靖和他远在悠州边境的大军,所以只是点了点头:“送靖将军出去。”

    赵靖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事,道:“灵岫可知此事?我回平阳,必然要带着郡主一起回去。”此话毫无破绽,若赵靖以灵岫为质也决不可能动摇秦必一分,所以秦必只道:“去将郡主接来,立刻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