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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和隆冬总给人一种无边的孤寂感。

    学校里也是。

    枫树叶从红到无了。

    只是学校小花园新进了一个伙伴,红山茶。

    山茶花会见雪,很多学生都第一次知道,很多人以为是春光明媚的时候才开的花如今摇曳上枝头,热烈的山茶看似不太符合中国人的含蓄审美,却独独吸引这些十几岁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她们趁着饭点,三五成群的偷偷拿着相机手机或者借来的班主任和关系比较好的老师的手机,依在花下拍照。

    张狂放肆而不出格,美丽妩媚而不失本真,就是这从暮秋开到深春的几枝娇艳,阐述尽了中国独有的雅致。而且茶花开时灿烂凋谢时是整朵整朵的凋落,有一种洒脱放肆的感觉,而且茶花都是扎堆开的,满树都是给人一种喧腾、热闹不拘小节的感觉,特别是红山茶,很惹眼,像极了花下的孩子们。

    有人拍花,有人拍人,天边红红的,好看,好景……

    洛容靠着陆倾妍,陆倾妍手里捧着一堆山茶花,她没有摘,都是地上捡的。

    忽然一朵茶花摇摇欲坠,径直砸了洛容的脸。

    “任子赫派你来砸我啊。”

    “嗯?”陆倾妍耳边都是嬉闹声,没有听清洛容说什么。

    “没事儿,这破花砸我脸上了。”洛容把那朵“新鲜”的递给陆倾妍。

    但其实她很想告诉陆倾妍的是。

    这是先抑后扬的写作手法。

    原来那种不惧雨雪绽开的花叫“山茶花”只是,她还是不明白那个淋着雨站在花树下笑的一脸傻气的少年为什么会把那花捧着伸直了胳膊想让她看。

    问了为什么他也不答,只是笑,就让她看。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为什么要在雨天去拾花呢?心里涌出了些许不同的感觉,深蓝色的伞微微倾斜,挡去了些许雨水。

    “考哪个高中?来不来国际?”

    “考不上,我去雁中都费劲,勉强上个胜良一中。”

    衣服都湿了大半才反应过来,走到花园里的亭子下。

    “不用你操心,你就说你想不想上。”

    “不想。”

    他急了,大雨天出来不是为了疯疯癫癫在树底下捡几朵花。

    跟他面面相觑,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改变面前渐渐冷却的气氛时,她先开口说:“要回去吗?”

    “等雨停吧,冷吗?”

    “还行,等雨停吧。”

    “算了,送你回家吧。”

    他好高,这路真短,花,很不错。

    在彼此的沉默和她的胡思乱想中很快就到了楼下,她扭头去看他,他的一半肩膀已经湿透了,心头的小鼓敲的更响了,没敢开口问,他对她笑笑,说他有事要去办,她还没开口问,他就先她一步开口。

    “我回家了,去换一身衣服。”

    她呐呐的开口说,“你去吧。”

    此后很久,国际高中有人传起她的照片,说她是任少的小女朋友,还在读初中呢。

    他一口否定,没有的事,谁谈初中生谁傻逼。

    那一回她远远的看见了他在跟他面前的女生低声下气弯着腰求她似的说话,我想,他原来是谈恋爱了,怪不得澄清那么快。

    山茶花夹在书里变得干枯丑陋。

    是洛容苦涩漫长的暗恋。

    也是任子赫的。

    “留学嘛,其实很快的,你大学毕业我刚好也就回来了。”

    机场里空调很凉快,夏季闷热被隔在外面了。

    洛容啧啧道:“哦,小少爷出国镀金啊?”

    任子赫可是下了好大决心出国的,“什么镀金啊,我是真的去读书的,去德国!”

    德国留学含金量很高的,“德国留学的五年将是你难忘的十年。”

    “不可能!我绝对按时毕业!我要回国!”

    洛容将信将疑,大少爷到德国,不好说不好说,“回国之后,你——”

    任子赫忽然抱住她,这次来机场,只让她一个人来了,洛容一整个人都栖身在他怀里,认识十年,第一次挨得这么近。

    对了,任子赫成年了。

    人成年了就是不一样了,胆子都大了,“不用刻意等我,但如果你还在,我们就在一起吧,好不好?”

    卧槽,卧槽!洛容心里万马奔腾啊,可此时她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闷闷说一句,“好。”

    一句话就给洛容又上了五年的枷锁。

    初雪夜悄悄降临,语文老师恰好看晚自习,“有一年南京下雪,去九龙湖看雪。湖中结冰,树上落雪,鸟游水间,风吹雪飘,才领悟到古人绘画中的雪景。”

    人说初雪夜和喜欢人表白,如果成功了,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又说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洛容便趁着别人打雪仗的功夫,打了个跨国电话,她不知道德国是什么时间,只是想试试。

    德国时间比北京晚7个小时,他那里是下午。

    “家这里下雪了,初雪!”

    “多穿点儿,别冻着。”

    洛容嗯了一声,然后四下瞟了一眼。

    她捂着话筒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对着话筒说悄悄话一样,“我爱你。”

    “我知道。”对面的语气也一下雀跃起来,“我也爱你,等我回家。”

    每一片雪花是那么轻薄小巧,却能填平那沟壑,抹平大地的皱纹,让大地看着光滑年轻了不少。

    但——在学校打雪仗根本没时间搓雪球,都在扬雪。

    五班男人选择了最优雅且凶残的方式,方明杰打着打着直接去扫好了的雪堆那儿,双臂一搂抱了一大块雪块在怀里,在别人打两下就要弯腰补充弹药时,他往怀里一抓就是一个雪球,在混战的人群中闲庭信步大杀四方,不过没优雅多久就被另一个打急眼的人抢了半块雪,方明杰连人都没看清,追着那个男生满场跑,誓要把怀里剩的半块雪盖到那男生的脑门儿上。

    即使他俩可能从来不认识。

    另外提防那些晃悠半天不动手的人,他们的球子越来越大。

    唐凯就是那种闷声干大事的,他的雪球不但越来越大,还特么用手把表层融化变成冰壳了,这一发直接把对面叫嚣的班砸蒙了。

    “打谁呢?”

    “不知道!”

    “谁打的!?”

    “不知道!”

    雪滋润和治愈着万物生灵,也给高中沉闷的生活添一份白吧。

    李末团了个小的,带回去给江锦看,“别学了,一会儿学傻了,给你个雪人。”

    “这不球吗?”江锦拿着哪个雪团,看不出来是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