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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星沙,是燃尽一生星火的星星,掉下来,比琥珀更轻,最大只有拇指大,最小细如一粒沙。()在很黑的夜里,它们仍然会,安安静静发出灰白的光芒。那光芒是如此微弱,细如萤火。

    阿星和何四进了圣塔,仿佛见千万星萤,沿壁而上,勾勒出无数黑洞洞的人形。

    何四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那些人形中,有的已经填进了先君圣体,有的是空在那里等待后世君主的。星光这样暗,也不看清哪里有、哪里没有,更看不见列代君祖们的圣颜,只觉得深邃中无限的威压。何四怎能不跪。

    阿星则只想身边有个手电筒就好了。火石什么的她就不指望了从来没学过那技术!

    除了黑暗,这里还极度的寂静。何四跪下的声音,格外突兀嘈耳。这种气氛会让人觉得: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都是错。

    阿星本想放句话,出得口来却成了嗫嚅:“我来了……你们想怎么样?”

    塔里静得似练美声用的静室,阿星又没学过发声技法,自己的声音纤毫毕现听得见,觉得哪里哪里怎么都那么难听……越说越心虚气短,最后几个字完全是赌气一般吐出来的。

    “来了……来了?”竟然真有人回答。似笑,又似长长的哭泣。

    阿星果断拖起地上的何四,扭身就往外头奔!

    太阳底下她才放松一点,但是何四……何四怎么瘫在地上了?

    “喂喂,”阿星手忙脚乱拍何四的脸,“不是吓成这样吧?你说是列祖列宗嘛?那你不用怕对不对?”

    她一个冒牌的君裔都没瘫倒,他一个救护君裔的人怕什么怕啊?

    不过,何四瘫得好奇怪,不像被吓的,倒像受到了什么药物作用。阿星扒扒何四的眼皮,又俯在他胸口上听听。她的医学知识仅限于此:这家伙应该死不了吧?

    阿星壮起胆子朝圣塔里问:“我来了,你是谁啊?要干什么?”

    又没回答了。只有蜂翅在花间扇动的声音、小虫子咬叶子吃的声音、枯枝在阳光下微微摇曳的声音。

    阿星拿指甲搔搔头,无意中往旁边一靠。

    旁边是圣塔的外墙。

    她这么一靠,外墙竟然就塌了!

    就像粉尘捏的玩具一样,说塌就塌、说垮就垮,稀里哗、哗啦唏,唰唰砰拎啦的就塌了!

    阿星一屁股往后墩在地上,上头尘灰石块迎头砸下,她想:“完了完了!不是砸死,也是吸入过多粉尘窒息而死了!”

    一道天青穹盖,覆上她与何四的头顶,护了他们两个人周全。

    阿星惊惶回头,但见一双眼睛,是红色的,浓烈如火,红成那么深邃,似一千年的韶华凝作血,调成了墨。而皮肤那样白,似失血的天空,把所有颜色都交付在了眼眸中。

    那双眼中的感情,太过浓烈,像太冷的冰触在皮肤上会让人觉得像被烙铁烫着,阿星已经分不出眼里是痛恨、还是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