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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清将这消息快马去报给玄凌知道,他已经与皇后回转紫奥城了。

    尽管太医赶到及时,尽力救治,甄嬛与那孩子终究是无缘。

    甄嬛昏迷了三天才醒来,醒来的时候,玄凌已经回到了紫奥城。

    这一日众妃齐聚棠梨宫。玄凌守在甄嬛床前,见她醒来,很是惊喜,握住她的手,切切道:“嬛嬛,你终于醒了!”

    皇后在他身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醒了就好了!你可晕了三日了。”

    甄嬛的声音喑哑,似乎有几百年没有说话,开口十分艰难:“四郎——你回来了……”她未语泪先流,仿佛要诉尽离别以来身受的委屈和身体上的痛楚。

    玄凌慌了神,手忙脚乱去揩她的泪:“嬛嬛,不要哭。朕已经对不住你了!”他的眼神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

    甄嬛小心翼翼而又不敢置信,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到她的小腹上,那原本的微微隆起又变回了平坦的样子。她惶恐地转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哀伤的表情。顾宓怜悯的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同情。这是最好的刺激,令她痛到失去理智。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几乎是翻身直挺挺地坐起来。众人着了慌,手忙脚乱地来按住她,只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甄嬛几乎是号啕大哭,狠狠抓着玄凌前胸的襟裳。玄凌紧紧揽住她,只是沉默。几日不见,他的眼里尽是血丝,发青的胡渣更显得憔悴。敬妃在一旁抹着泪,极力劝说道:“妹妹你别这样伤心!皇上也伤心。御驾才到沧州就出了这样大的事,皇上连夜就赶回来了。”

    玄凌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从来没有那样望过谁,抱过谁。那样深重的悲哀和绝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是这识见他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接二连三的失去子嗣,这一刻他的伤心,似乎更甚于甄嬛本人。何况此情此景他不免想到了他的菀菀。玄凌紧紧抱住她,神情似乎苍茫难顾,他迫视着皇后,几乎是沮丧到了极处,软弱亦到了极处:“是上苍在惩罚朕吗?!”

    皇后闻得此言,深深一震。不过片刻,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强韧。皇后很快拭干泪痕,稳稳走到玄凌面前,半跪在榻上,把玄凌的手含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皇后镇定地看着玄凌,一字一字郑重道:“皇上是上苍的儿子,上苍是不会惩罚您和您的子嗣的。何况,皇上从来没有错,又何来惩罚二字。”她顿一顿,如安慰和肯定一般对玄凌道:“如果真有惩罚,那也全是妾的罪过,与皇上无半点干系。”顾宓亦走至他的身旁,轻拍后背以作无声的安慰。玄凌仿佛受了极大的安慰,脸色稍稍好转。

    皇后道:“皇上。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莞贵嫔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皇后一提醒,甄嬛骤然醒神,宓秀宫中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悲愤难抑,恨声道:“皇上——天灾不可违,难道人祸也不能阻止么?!”

    玄凌面色阴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贱人何在?!”

    李长忙趋前道:“皙华夫人跪候在棠梨宫门外,脱簪待罪。”

    玄凌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

    甄嬛一见她,便再无泪水。她冷冷瞧着她,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上心头。若有箭在手,必然要一箭射穿她头颅方能泄恨!然而终是不能,只紧紧攥了被角不放手。

    皙华夫人亦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她看也不敢看床上的甄嬛,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玄凌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妾有罪。可是那日莞贵嫔顶撞妾,妾只是想略施小惩以做告诫,并非有心害莞贵嫔小产的。妾也不晓得会这样啊!请皇上饶恕妾无知之罪!”

    玄凌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嬛嬛有孕已经四个月你不知道吗?!”

    皙华夫人从未见过玄凌这样暴怒,吓得低头垂泪不语。敬妃终于耐不住,出言道:“夫人正是说贵嫔妹妹已经有四个月身孕,胎像稳固,才不怕跪。”

    “且当日妾是请求过夫人说莞贵嫔脸色不好,想请太医看看的!夫人却说莞姐姐是装模作样!”顾宓唯恐天下不乱道。

    皙华夫人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玄凌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妾无知。妾那日也是气昏了头,又想着跪半个时辰应该不要紧……”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的侍立的章弥厉声道:“你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她已有四个月身孕,怎么跪上半个时辰就会小月?!一定是你们给她吃错了什么东西,还赖在本宫身上!”

    章弥被她声势吓住,抖擞着袖子道:“贵嫔是有胎动不安的迹象,那是母体孱弱的缘故,但是也属正常。唯一不妥的只是贵嫔用心太过,所以脉象不稳。这本是没有大碍的,只要好好休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