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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从那次同学会开始她已经做了大半年了,除了开始那两个固定的学生以外,沈琪也偶尔玩票性的要她去教一下子古筝,也是按小时计算薪水的,这令她的收入增加了不少,但心理上却有一点负担。因为,她教了这么长的日子,她的那几个学生还是没有什么进步,就连一支完整的曲子也不会弹,尽管这并不是她教得不认真的缘故,她们也嘻嘻哈哈的并不在乎,但她向来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很负责任的人,不免就觉得有些无功受禄了。故而,她这几天就在考虑如果还没有成效的话就劝她们不必再学了,以免浪费她们的金钱和她的精力。这样是会令她经济上有所损失,但她还是要坚持自己做事无愧于心的底线。

    另外,这里面还有一个让人尴尬的原因,那就是她常常在给彭飞燕和沈琪上着课或上完课的时候会碰见她们那富贵逼人的先生,他们倒也没对她怎么着,但可能是深受传闻的误导而将她想象成为了一个极具风情的前卫女人,紧盯着她的目光便有些火花四溅,随便说几句寒暄的话都是暗藏着玄机,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再不退步抽身,她还真说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举动来了。

    彭飞燕一点学习古筝的准备都没有,而是在客厅摆了两桌麻将、围了**个人战得正起劲,其中就有何姗姗和沈琪。

    “这———”宁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彭飞燕经常是这样的,她已经习惯了,只是突然间就与何姗姗狭路相逢,可能不仅仅是偶然吧,心里不能不忐忑了。

    “哦,宁可来啦!”彭飞燕头也不回的招呼:“你先坐一下。”

    宁可只好坐在一边等着,可这一坐却不仅仅是“一下”,彭飞燕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只顾着修长城,把她彻底的晾在了那里。等待的时间本来就漫长,更何况这些人她大多都不认识,看着这群和自己年龄相仿,却珠光宝气的女人旁若无人的又笑又闹的,她感到无趣又无聊,实在是想告辞了事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彭飞燕还是没有一点要离开牌桌的意思。

    宁可忍不住了,问:“彭飞燕,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再等一下,等我打完这一圈再说。”彭飞燕忙里偷闲的回答。“就一会啦。”

    她同桌的一个牌友好奇地看了一眼宁可。“飞燕,她是来搞推销的么?”

    “哪是搞推销的,那种人怎么进得了我彭飞燕的门?”彭飞燕傲气地。“她是我的老同学。”

    “你的老同学?”她们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宁可,“不大像啊!”

    “真的!不信可以问琪儿嘛!”彭飞燕并不压低声音。“我又何必跟她这样的人乱拉关系?”

    在得到了沈琪的证实后,那些女人就感叹了:“看起来,你们这位老同学可混得不怎么样呢!”

    彭飞燕不知是在顾全宁可的面子,还是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说了一句:“但她这人还是挺有才气的。”

    “才气?”沈琪撇撇嘴。“有什么用?”

    这话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啊!这年头干得再好哪有嫁得好管用嘛!”

    于是,这些阔太太们就一边打着牌,一边引用社会上诸多的例子来阐明这个观点,唧唧喳喳地很是热闹。她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议论着,仿佛宁可是个隐了形的人,根本就不顾及她的感受。这些无礼的言辞宁可是全都听见了,但她相当安详的听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别说往心里去了,她只是暗暗坚定了那个刚才兀自有一丝犹豫不决的辞职的念头。另外,她还有几分奇怪:一向尖锐的何姗姗为什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呢?

    有人在问:“你这老同学来干什么?找你帮忙?”

    “她是来教我弹古筝的。”

    “古筝?”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瞪大了眼睛,“你小姐不就爱打牌吗?怎么想起玩什么音乐嘛?”

    “这可是艺术。”彭飞燕故作清高状,“能够修身养性的。”

    她这话不知怎么就惹起一阵大笑:

    “酸死啦!酸死啦!”

    “你还艺术呢!”

    “修身养性?你养什么性啊?”

    笑够了,她们又来了兴趣,齐刷刷的看向了宁可,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古筝好听吗?”

    “你会弹什么曲子?”

    “这玩意难不难学?”

    宁可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她虽然知道只要她此时肯表现出一定的热情和交际技巧的话,就又会多几份家教、多许多收入了,但她是不屑这样去做的,这些女人一看就又是不会真心学习古筝的,何必去挣这种冤枉钱呢?她是个只想凭自己劳动吃饭的人,靠献媚与蒙混,过上再好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有人提议:“这牌也打得累了,不如叫她弹弹古筝,换个口味吧!”

    这些正感无聊的贵妇人们立即纷纷赞同了:“好啊!好啊!挺新鲜的。”

    于是,彭飞燕就以一副主人的气派吩咐宁可:“那你就弹几曲吧!”

    宁可没动,她在竭力的抑制着心里的厌恶。

    “就弹那个什么《渔舟唱晚》吧!”彭飞燕盛气凌人地,“《平湖秋月》也行。”

    “对不起,我不是来弹古筝的。”宁可尽量维持着礼貌。“今天,我是来辞职的。”

    “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