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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家里一般是没有“其他人”的,除了项毅。但她还没来得及让他不要来,他倒先通知她了:

    “星期天晚上我有点事情,就不过来了。”他又多说了一句,“是回我的父母家。”

    又是陪妹妹吧!她想。也就不再多问了。

    星期天晚上一向是“菊花香”客人最多、生意最好的时间,宁可便提前一天去请假,本来还有些担心很难获准,但她刚向经理开口就得到了毫不犹豫的应允,这当然又是因为老板是秦戈的关系。“菊花香”的职员们似乎都具备了FBI或克格勃的侦探本领,就在她和秦戈有了一两次工作以外的来往之后,他们也就迅速地就此做出了某种判断,并且非常神通广大的了解到了他们过去的交情,自然在悄声传说着的同时对宁可改变了态度,几乎人人都对她生出了不小的好感,刻意的有礼貌起来了,甚至带着一些恭敬的味道,就连那个向来严厉苛刻的经理都在一些场合特别地向她表示了善意。在这样一片亲善的氛围中,宁可并不自在,她不喜欢被人误会是那种利用男人好感来捞取好处的人,更希望大家像往常那样随随便便的对待自己,而不是一看见她就笑得不可言说,总是用眼睛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就是好一阵的窃窃私语。

    大家这种看好她与老板特殊关系的暗示让宁可的感觉很是别扭,她是觉得秦戈不错,待自己和孩子们都是那样的体贴,更何况他又是知道她那些过去的,在他的面前她就有了一种被理解的轻松,不像在项毅那里,总能感觉到他的那一点探究和在意,令她多多少少有几分不甘和委屈。但是,她对秦戈自始自终都没有任何暧昧的心思,就更别提那种人们议论中要当老板娘的企图了。本来,她一向都是别人流言的对象,早已经对此是习惯得不为所动的了,可不知怎地,这一次她却觉得特别的触心,生怕这传言会令谁误会似的,到底是怕谁误会呢?她也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开始刻意地和秦戈保持着距离了,至少在“菊花香”里。

    可是,秦戈却并没有注意或者说是并不打算和她避什么嫌。他除了“菊花香”还有其他几处生意需要打理的,但他却常常来巡视“菊花香”这一个地方,只要是一遇到宁可,他便会与她亲切地、长时间地交谈,那些内容却又与公事没有一点关联。尤其是晚上,他总是在她演奏的时间准时到达,选上一个最能够看清楚她的位置,很陶醉地看着她,听着她的古筝,时常是专注到了忘记喝上一口茶的地步。这样的滞留一般是要持续到宁可结束工作、上了他的汽车为止的。他的这种用意不说是路人皆知吧,却也已经是“菊花香”里所有职员共同的谈资和最大的绯闻了。

    宁可一出经理办公室就迎面碰上了秦戈,想避开都来不及了。

    “秦————”她本来想叫秦大哥的,又改了口。“秦总。”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他关心地,“是借钱吗?”

    宁可是那种很少去找组织的职员,一向只是我行我素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的人,又因为以前在“茶庐”有过那么一次“办公室的故事”,更是不愿意轻易踏足男性上司的办公室了。到了“菊花香”那么久,也只为了水星的住院费,她曾进办公室去找经理借过一次钱,秦戈必定了解到了这个情况,故而,一看见她从经理室出来就有了这种猜测。

    “不,不是的。”说到钱,她的脸不禁红了一下。她现在是不怎么需要再去借钱了,因为秦戈已经毫不避嫌又毫不理会公平不公平地给她加过好几次的薪水了,恐怕已经是拿到本城干这一行的最高价了,不仅很引人闲话,她自己也相当的不好意思,总觉得是受之有愧。

    “那———你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她尽量简单地,“我来请假。”

    他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问:“请假?你有什么急事?”

    “有一点私事。”她不想多说,何况这事儿也多说不上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他温声说:“你尽管说,别见外。”

    他对她总是这样的照顾,温柔而有情有意,如果宁可不是一开始就当他是哥哥的话,真的就很容易陷下去了。

    “秦总,没什么事的。”她忙摇头,他已经帮过她不少的忙了,像每天晚上送她回家、去少年宫接送孩子之类的他总是主动去做,这令她有不小的压力。

    想来也真是奇怪,要说到帮忙,项毅比他对自己的帮忙还要多许多的,她却并不感到如何别扭,虽然表面上还是泾渭分明的,但心里却能够相当欣然的在接受着,没什么压力。是因为认识的时间长短不一的缘故罢,这似乎就更有些说不过去了,她不是在小孩子的时候就认识秦戈了么?

    “喂!”秦戈轻喊,打断了她的冥想。“早就说过,你不要叫我秦总,叫小秦哥或秦大哥都可以的。”

    “我————”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