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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马大怎么变成这样?”

她按我的额角,“真吓坏我们,这么大的人,也不晓得冷暖。”

“妈妈,马大怎么变成这样?”

她叹口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怎么会让他们订婚?”

“名正言顺的订婚也好。”

我埋怨,“我进医院才两天,就发生这样的事。”

“木已成舟,只得这样。”

“什么?”

“你看你出了一身冷汗。”她伸手来替我抹汗。

“妈妈,你说明白点,什么只得这样?”

“订婚不好吗?”她说,“要登报纸呢,反正两个人已成事实,能够订婚,我比较宽慰。”

我说:“可是你也知道,妈妈,这年头连结婚也不保证什么。”我焦急得不得了。

“你不能这么悲观,还是有成功的例子的,大家都希望他俩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是。”

“哈拿,你别担心他们,你自己呢,永亨天天来瞧你,你知道吗?”妈妈试探的问。

我说:“他很重规矩,我们之间只是朋友,我有病,他来看我,就是这么简单。”

“这孩子,我看他也不是对你没意思,不知怎地,他就是说不出口来。”

我改换题目,“我想出院了。”

“再休息几天嘛,店里有人照顾,我去看过,生意很过得去。”妈妈把我按在床上。

我说:“马大说梅令侠直磨着她要知道遗嘱内容。”

“我早日出院,聚齐了人,读了出来,大家好各走各路,有所安排。”我说。

妈妈叹了口气,“也好。”

当天傍晚我就出院,永亨赶了来打点。

我酸溜溜的说:“永亨,你真是凤凰无宝不落,没大事见不到你的人。”

他很明白我言下之意,只是不出声招架,我恨恨的叹声气。

订在第二天宣读遗嘱。

妈妈叫我穿得暖暖的,躺床上看小说。我拿着《笑做江湖》,看到今狐冲身蒙奇冤,眼见他师傅要一掌击毙他,心里反而觉得欢喜,因为“活得苦涩无味”.我大大的震动,落下泪来。看小说会看得落泪,还是第一次,也许是为小说,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惜题发挥。

我老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不幸的事要发生,却没有头绪,所以惶惶不可终日,日夜怀着恐惧,又不能具体表达出来,闷得难受。

马大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我们明天订婚。”

“啊。”什么都挤在一块儿做。

她伸出手,“这只戒指如何?”

我顺眼一瞥,石头大是大,不过很黄,再黄一点,倒可以充石燕石,但是嘴巴不说什么。

马大说:“他没有什么钱,不过我们是相爱的。”

我问:“你决定嫁他?”

马大很诧异,“当然,否则干吗订婚?”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两三个月后。”

我仿佛略略宽心,“这么快。”

“令侠做事,很讲速度。”

“马大一一”

“你又来了,又要劝我什么?教诲我什么?小老太婆似,噜里八嗦的,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他一套做人的方法,条条大路通罗马,也许不是康庄大道,但摸摸就到了,不用你来操心。”

我摇摇头,“真被你说得英雄气短。”

“你是哪一门的英雄?”马大直笑,看上去很快乐。

“令侠对你好吗?”我又再重复问。

“好,当然好,除了你跟妈妈,数他对我最好。”

“你要当心。”我说。

“哈拿,你老是把全世界的人当仇人,”她很不耐奇书网烦,“开头你也不喜欢永亨,可是现在他还不是你的知己。”

我讪讪的不出声。

马大又回来哄我,“我知道你怕我结了婚就疏远你,我保证不会,你给我放心。”

第二天我们聚集在碧水路殷家老屋。

三个律师一起宣读遗嘱。

“……我将我的遗产分为五份。”

五份?怎么只有五份?

梅令侠面色马上苍白起来,梅姑姑却颇自若,肃穆中略带伤感,不失身分。

“……女儿殷瑟瑟、殷玉琤、殷玉珂各一份……”殷玉珂?我可不叫殷玉珂。

“……义子殷永亨一份,堂妹梅殷万里一份,是为五份。”

我看向梅令侠,果然他没有份,但是他母亲有一份,他的未婚妻也有一份,已足以交代了。

不知怎地,梅令侠的面色阴晴不定,我越看越可怕,他那种五官轮廓分明的面孔:深眼窝、高鼻子、薄嘴唇,平时只觉得英俊,一旦挂下来,就变得阴沉可怕。他额角有一条筋忽隐忽现,只有在咬牙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现象,他恨的是谁?他为什么要恨?一边殷瑟瑟问:“我得到什么?”

律师说:“殷老爷的全部现款、黄金、股票。除若干股权外,一切可随意变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