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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年奇怪地看了看花信卿,才道:“公子是来这小县城里找人的罢?不过小女子确实不曾听闻过哪一家姓百里。就算在《百家姓》里,百里也不过是个小姓。”

    花信卿点了点头,又道:“姑娘这做点心的手艺不知师从何人?”

    东年笑道:“只是几块糕点,哪里还要拜师?自己琢磨着做罢了,公子觉得还能入口便好。”

    花信卿浓眉皱了起来,倒也没再说什么,慢慢将点心吃光。虽然他饿了一整夜,身子又虚,但吃起东西来仍是透着丝丝优雅。

    东年看他吃完东西,将放在一边的汤药端了过来。花信卿一口将药喝光,空碗还给了她。

    “昨天令妹没受到什么伤害吧?”花信卿见她将碗放到桌上,问道。

    东年道:“被捆了些时间,倒是没受什么伤,还要感谢公子手下留情。”花信卿这座保命竹林,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他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东华陷入。光凭这份坦荡的心胸,只怕就没几个人做得到。

    花信卿道:“没事就好。不过无极宫的人对这山盯得应该还很紧,姑娘以后不要再来了。”

    东年笑道:“待公子伤势好转,小女子自然不会再来了。公子放心,我来时很小心,不会被人盯上的。”

    花信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东年感觉他那眼里似乎有一些不信任,毕竟,在花信卿眼里,她只是个平常女子,如何能保证不被人盯上?

    想了想,东年解释道:“我有一个别人送的玩物,平时最喜欢粘着我。它的直觉很灵,如果有人暗中偷窥我的举止的话,它会马上察觉并且远离我,所以,我可以从这玩物的反应判断出来。”

    花信卿脸上变色,失声道:“直觉蜂?”

    东年也怔了怔。

    那所谓的玩物,形状确实是和蜜蜂差不多,但比蜜蜂要小得多,只有小米粒大小。当初她去“味之斋”买食材,和老板熟了,那老板当玩物送给她的。他还说,“直觉蜂”虽然世间少见,但其实也没什么大用,以特制的干枯花瓣为食,每个月吐一滴蜜出来,那蜜若加入糕点之中,可使糕点的味道在原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所以配个心灵手巧的厨子主人最好不过。尚未认过主的“直觉蜂”以血为引,吸食了主人的一滴血后一生都会忠于此人,平时最喜欢粘着主人,但如果有人在旁窥伺,“直觉蜂”则会一反常态地远离。

    之前,她担心上山会引来无极宫的侧目,除了换了一条进山的路外,还想到了用自己养的那只名为“点点”的直觉蜂。

    只是,她没想到,花信卿居然也知道“直觉蜂”的存在。

    而且,看他的神色,好像还有别的话要说。

    东年的心不由微微提了起来。

    她不是在无意中说漏了什么,给别人带来了什么祸事吧?

    花信卿脸色变了几次,最终看到东年有些担心的神情后,长叹一声,低声道:“小姑娘,此事你切不可再和别人提起。”

    他的反应出乎东年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他会一直追问下去呢,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花信卿想追问些什么。

    “这个东西……能说说么?”东年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前生长到十七岁,就算今世多读了些书,也不见得见识就比以前多多少,想了一会儿,仍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与疑惑,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信卿看看东年,确定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心下微微叹气。

    东年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知趣地不再问,转身将碗收出去了。

    花信卿躺在床上,一时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时想着发现的种种事情,一时又想着东年小脸上的迷茫神情,心里各种想法不停冲撞着。

    东年收拾好后,轻手轻脚走进来,看到花信卿闭着眼睛躺着,呼吸均匀,以为他睡着了,便自己抱着小腿,坐在一边看着他的脸。

    花信卿长得相当英俊,属于第一眼就很难让人移开眼睛那种。如果非要用些词来形容的话,东年近几年所看的那些野史里面形容男子的词,像什么“眉如墨裁,面如敷粉,猿臂蜂腰”一类的词,用在花信卿身上都不以为过。花信卿的眉毛很浓很黑很亮,鼻梁很高很挺,唇角紧抿着,虽然闭着眼睛,受了重伤,但丝毫无损于他属于男人的那种英气与……艳丽。

    一个男人,居然让她想到“艳丽”这个词,但他却又丝毫不显得女气。

    野史里所写的那些男子到底能英俊到何种程度,东年仔细看过花信卿的长相后,总算是有所体会。

    虽然她与花信卿昨天便相遇,还共过患难,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认真观察着花信卿。

    正打量间,花信卿突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眼里的光并不逼人,但也丝毫不容人轻视,东年第一反应竟是脑中又跳出野史上的“星眸薄唇”一词,既而才想到自己正与一个年轻男子对视,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忙转头装作不经意地错开了眼睛。

    花信卿微微张口,吐出了几个字。

    东年正勉力镇定,没听清他的话,不由转头问道:“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睛,不知怎么脸又有些红了。

    花信卿似没注意东年的表情,将刚刚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直觉蜂,江湖秘宝。”

    东年吃惊地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花信卿的表情,似乎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告诉她这些,不过一旦开了口,他就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若是真的想远离是非,以后就不要再让别的任何人知道你有直觉蜂的事,永远不要再提。不然,……早晚会惹祸上身。”

    东年虽然并不怎么明白他这番话里的真实含意,但至少明白花信卿是好心警告她,有心想多问两句,可看他的脸色,她又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花信卿道:“小姑娘姓东?”

    东年点点头。

    “向东百里……我早该想到了。”花信卿轻轻道。

    东年“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花信卿却似无意地转开了话题。

    “还有个妹妹。”虽然花信卿是江湖中人,她也直觉要远离这些人为好,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认定花信卿不会害她。

    “没有兄弟?”

    东年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