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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右臂,仔细端详肘部的擦伤。似乎也没伤筋动骨,硬着头皮用袖口抹了把眼睛。

    “叫你不吃东西,走路都都不稳了。”楚潭清收起笑容,甩了一句,“在这儿躺着,我去给你拿药。”

    她看着他起身离去的背影,翻了翻眼睛,一边检查自己膝盖上的伤口,一边嘴里小声咕哝,“嘁,知道要用什么药嘛你。”

    谁知这话被刚走出拔步床的楚潭清立刻顿足,迟疑了一下。

    汐汐顿时双唇紧闭,心想糟了,他大概听得清清楚楚。她想着辩解点什么,指尖在床单上划拉着,却大脑一片空白,算了,他不管也无所谓,用自己的药也完全可以应付。

    于是她只能继续低着头,直直地盯着膝盖,装作若无其事。

    楚潭清竟转过身,冷眼看着她,道,“我是你师兄,我知道这些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然后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去了。

    他真的学过医术?一个风流二世祖,竟然有心钻研医术?

    她是不信的。还是自食其力比较稳妥。她准备起身下床去找自己的药罐,谁知刚一坐直,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四肢也有些无力,又浑身发冷。

    虽然已入秋,但门窗紧闭,怎么会这么冷?因着腿上的伤还没处理,她只好把被子一拉,披在了肩上。

    难道真是饿昏了?

    “山茶!山茶!”她拖着长音喊着。

    山茶从门外赶来,“怎么了小姐,公子说你摔伤了?磕到哪了?”

    “腿……”她撇撇嘴,“倒没什么。就是,我饿了。能帮我,找些吃的吗?”

    “现在知道饿了?”楚潭清竟亲自端着几个小药瓶,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山茶,去膳房吧。”

    “是。”山茶看气氛不太对,转身一溜烟儿先跑了。

    “你裹个棉□□什么?冷?”他把药放在床头,打量着她,忽然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

    “哎,你干嘛。”她将他的手推开。

    他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刻,收了回去。“你似乎有些发热。把手伸出来。”

    她的双手本来缩在腰间,听到这话,竟直接躲进了被子里面。

    他微微蹙眉,“你怎么了,在闹什么脾气?昨日那么大雨跑了出去,现在不想吃药?”

    要不要和他说呢?

    似乎说开了,告诉他其实并不用碍于祖母和陶姨的关系收留她。这样还能搬回清吟馆,住在他家里多少不便的,和这喜怒无常的人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于是她清清嗓子,“我,我其实……”她抬眼看着他,想着怎么开头。

    “其实什么?但说无妨。”他拉来床边的矮凳子,坐在她身侧。

    “我都知道了。”她看着他幽深的眸子,这半句话脱口而出。

    他有些紧张,追问着,“你知道什么了?”

    她把心一横,道,“我,我知道你是楚潭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但你不要再骗我了。虽然我很感激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帮我,但被人骗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他怔愣了一霎,随后眸中又平静如水。似是早就料到了什么。

    当日因为被误会,赌气没说,后来总隐隐感觉她早晚会发现,就顺其自然了。本想她发现的时候会感到惊喜,没想到刚发现,却试图和他划清界限。

    而她说完这两句,却顿觉心情异常舒畅,头不那么晕了,心神也清醒了几分,便直接继续道,“若是住在羲和山门中便罢了,我来岛上不足半月,也看明白了,只要在这岛上,吃穿用度都是你的钱。我自己是有钱在身上的,等会儿都交给你……”

    他听到她提还钱,不禁轻笑了一声。

    她却被惹得心里不太舒服,难道是因为不够吗?

    便连忙补充道,“你给我买的衣服,还有这里的吃住都不便宜。若是不够,等陶姨回来,我问问她能不能给她打杂,赚些工钱还给你。另外……”她眼前一亮,“我也可以搬到清吟馆去住,如果那边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那就再好不过。也省得你回宁州家里的时候,这边家里还有外人。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说完了?”他注视着汐汐的双眸,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她有些迟疑,点了点头。

    他摇了摇头,拉了拉凳子,离她近了几分,“首先,你不用给我钱。这点算不上什么。”

    “你缺不缺是你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听到他说“这点”,她更没了底气,声音也较刚才低了几分。思维在飞速运转,想着那袋子金锭到底在东溟值多少钱。那些金锭在南渚够过一辈子了,可她见识了陶倾颜的花销,望州岛的纸醉金迷可见一斑。那袋子金锭,怕是不足填上她这段时间花的窟窿。

    “你说哪去了。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更不该和我见外。”他觉得她这语气好笑,却笑不出来。

    想想她昨日的行为,也是有些反常,大概在她回来之前就全都知道了。可为何刚知道,就要和他撇清关系,他心中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