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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俏有些惊讶闻星河突然间回来,被他冷漠的眼神盯着,她平复着气息,翕动着唇迟疑着该怎么开口。

  闻星河沉沉的盯着她,皮笑肉不笑,唇边扯出一抹阴鸷的弧度,满是讥诮道:"哟,这不是沈阿姨么?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毫不掩饰对沈俏的厌恶和不喜。

  "少爷……"

  "闭嘴!"闻星河剜了女佣一眼,厉声喝止:"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

  少年凌厉的声音落下,女佣身形一僵,微白的脸庞隐隐发怵,瞬息间安静的低下头。

  沈俏见此一幕,秀眉微蹙,让女佣先下去。

  女佣原本有些犹豫,对余光瞥到冷若冰霜,周身阴霾笼罩的闻星河,她点点头,就退下。

  霎时间,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沈俏跟闻星河两人。

  沈俏迅速调整了自身情绪,用温和的口吻道:"你怎么回来……"

  "这里是我家,我什么时候回来跟你一个外人有个屁的关系啊?还需要告诉你!"闻星河冷嗤,那张俊逸的脸庞噙着阴霾,恶狠狠地剜着沈俏,活像是要将她大卸八块才甘心。

  沈俏秀眉拧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闻星河转身,拄着拐杖在客厅真皮沙发里坐下,将拐杖放在一侧后,抬起眼尾,目光凌厉冷冷的睥睨着沈俏,近乎咬牙切齿,嘲弄道:"沈阿姨,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你不是早就跟我爸分手,跟江宇在一起了么?你现在又在我家里干什么?难道沈阿姨你真的深闺寂寞,一天都不能没有男……"

  几近羞辱的话落在耳畔,尽管早有预料闻星河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仍是不太能承受闻星河口无遮拦的羞辱。

  沈俏俏脸冷了下来,不遑多让直视着阴郁的少年:"闻星河,你说话注意点,这里是你家没错,但你这么羞辱,要是让你爸爸知道,吃亏的是你还是我,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你!"闻星河瞪着眼睛,似乎难以置信沈俏竟然敢拿闻律来威胁他。

  又羞恼于答案。

  他跟沈俏对上,用脚趾尾想都知道闻律肯定是护着沈俏这狐狸精的!

  尤其是沈俏现在还怀着闻律的种!

  他一直就不喜欢他这个儿子,现在有了新的儿子跟狐狸精了,又怎么还需要替他考虑?心里现在保准乐开花了吧?该是高兴可以撇下她,不用担心没后了吧?!

  沈俏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在少年还没开口之前,率先说道:"你是知道我在这里,特意回来的?"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似乎羞恼被沈俏说破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毕竟是闻星河的家,她贸贸然搬进来,闻星河会知晓,沈俏并不意外,舔了舔嘴唇说:"坐吧,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闻星河冷笑。轻抬起削瘦的下颌,阴沉沉地警告沈俏:"你要是识趣的话,赶紧离开闻律,我不会接受你当我后妈的!沈阿姨,你年纪也不大,何必巴巴的上赶着给人当后妈?!闻律他这样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只是见你生的有几分骚情姿色,一时鬼迷心窍玩玩你而已,不会跟你认真的,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话音落下,他弯着的唇角,满是不屑的道:"他都三十多了,沈阿姨你不过二十出头,他还能满……"

  "你年纪还小,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沈俏不想听他说那些羞辱人的话,亦是不想再跟闻星河关系弄得更僵,他毕竟是闻律的儿子。

  她跟他的关系越差,夹在中间为难的只会是闻律而已。

  沈俏不卑不亢的直视着眼前的闻星河:"闻星河,既然你觉得你爸只是跟我玩玩而已,那你在担心什么?说不定哪天你爸跟我玩腻了,就把我给甩了你呢?你爸爸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片子,可不会是你爸爸的对手。他想甩我,我就想做什么都没用吧?你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想要拆散我跟你爸呢?"

  沈俏一番话堵得闻星河哑口无言,黑曜石般的眼瞳死死地瞪着沈俏,不甘又愤怒。

  对付顾华媛之流,沈俏确实没那么本事。

  但要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她都搞不定,那她这些年确实都白活了。

  霎时间偌大的客厅里气氛张弓拔弩,闻星河有些恼羞成怒,眼刀子剜着沈俏:"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接受你,我告诉你沈俏,我爸他……"

  "你爸他怎么样?"

  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低沉,闻律人未到声先到,闻星河浑身一颤,瞬间绷紧了脊骨,几分僵硬。

  沈俏回头,就见闻律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刀削斧刻的面容冷峻,墨色的短发落着几缕白雪,也不知道从哪里沾染到的。浑然天成的气势,令人发怵。

  沈俏仲怔过后,扯着唇角唤他:"闻律,你回来啦。"

  气势沉稳的俊美男人迈着黄金比例的大长腿走至沈俏跟前,深邃的凤眸睥睨着沙发里脸色忽红忽白,稍显心虚的少年,低沉磁性的声线不怒而威:"哑巴了?"

  客厅里静如针落,被闻律深眸睥睨着,闻星河微微有些发怵,呼吸起伏跌宕着,抿着樱色的唇,似乎在挣扎。

  他紧攥着的拳头青筋凸显,如同狂怒的小狮子。

  "星河在跟我开玩笑呢。"

  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的微妙,沈俏见此一幕,连忙挽着闻律的胳膊,轻笑着打了个圆场道:"你不是说陪我去医院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吧,不然等会医生都要下班了。"

  她波光流转的眼眸噙着恳求,轻轻晃着闻律的胳膊撒娇。

  不想父子俩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不单止是为了自己,亦是为了他们父子俩。

  再这么僵持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小女人的心思,闻律一眼看穿,俊眉微深,余光瞥向一旁倔强少年,男人食指拇指并拢捻着,板着的面容高深莫测。

  沈俏想了想,扭头对倔强的闻星河说道:"星河你匆匆回来,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不要让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星河厉声吼道:"不用你假惺惺!"

  闻律见闻星河不依不饶,还没缓和的俊容骤沉了分:"闻星河。"

  少年不甘,但他向来对闻律这个父亲既是敬畏又是怵。被他这一喝,瞬间就哑了声。

  他不能中了这个女人的离间计!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闻律沉沉盯着闻星河,轻掀起的薄唇凌厉:"不管你喜不喜欢,沈俏都是我的女人!你就算再不能接受沈俏,嘴巴也给我放干净点。再敢对她胡说八道,大吼大叫,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不认就不认,她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接受她当我后妈?"

  闻星河冷笑,轻抬起的倔强的面容,阴沉沉的盯着闻律:"闻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就她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也就是你色令昏智当宝贝一样惯着。你不就是不喜欢我,就是嫌我跟我妈吗?你当心点,她肚子里的野种是不是你的都还未可知,小心给人当了冤大头,把闻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父亲?不认就不认。我还不稀罕呢!"

  闻星河红着眼角,倔强的脸庞满是恨意,他抄起拐杖就往外跑。

  "闻星河。"沈俏惊呼了一声,条件反射般下意识的要去追,手腕骤然被握住,下一秒,地转天旋之间,沈俏被拉入了一个怀中。

  闻讯过来的章管家正巧见到这一幕,他喊了声:"少爷。"

  快步要去追,想到什么似得,他又神情为难的看向闻律:"二爷,少爷他刚刚只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他年纪还小,说话不过脑子,少爷他现在还受着伤,您可不能跟少爷生气啊。"

  说话间他看向沈俏:"太太。"充满恳求的眼神,是在恳请沈俏帮忙劝劝闻律。

  沈俏正欲开口,闻律长指揉捏了一下突突直皱的眉心:"章伯,让几个人暗自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章管家适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下去照办。

  闻律稍缓了俊容,牵着沈俏的手:"抱歉,我没教好他,别往心里去。"

  沈俏摇摇头,并不在意刚刚闻星河说的那些话。早已经做足了准备,又还怎么会被三言两语的羞辱给吓到?

  只是一想到父子俩是因为自己才闹红了脸,沈俏又觉得自责:"刚刚章伯说的没错,闻星河只是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他年纪小,现在又受着伤,本就敏感。他不知道我跟江宇是假交往,有所误会也很正常。闻叔叔,你别生气,闻星河他只是太紧张你了,怕你有了新的家庭,会不要他,他反应才那么激烈,口不择言。那些话并非出自他的真心……你让我别往心里去,你也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她眉眼盈盈看着闻律,夹带着分恳求。

  "那你想我怎么做?"

  "找他好好谈谈。"

  见闻律皱眉,绷着的俊容深沉,沈俏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闻叔叔你也是很在乎他的,他年纪小是个小孩,但你是大人了,是他爸爸。他怵你,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作为父亲,就先开个头,找他服下软,道个歉,给他一个台阶下,好不好?"

  听到沈俏让他去找闻星河道歉,闻律嘴角轻抽,绷紧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小俏。"

  "你可是答应过我,你会处理好的。"沈俏轻咬着嘴唇,态度颇为坚定:"闻叔叔。"

  被她水润的眼眸看着,闻律有些无奈。心都要软化了,又哪里还舍得拒绝沈俏这个要求?

  只是想到刚刚张扬跋扈的闻星河。闻律抬起的手放在沈俏的发顶里,缓声说道:"我可以找他道歉,但这不代表是我的错,而是我的闻太太大度,不与他计较。"

  沈俏翘起的唇角弯了弯:"闻叔叔,傲娇要不的。"

  闻律:"……"

  瞧着男人轻眯起的眼眸,沈俏也不拿他打趣,挽着闻律的臂弯,对他说道:"我们先去医院吧,再不去,医生真的要下班了。"

  之前做的亲子鉴定的最终报告已经出了两天,不过这几日闻律忙着,沈俏心里忐忑,还没有去拿。

  一想到亲子鉴定报告,她隐隐有些紧张。

  怕自己会失望。

  闻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牵紧着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是在安抚她。

  怕沈俏不信,闻律没假借人之手,儿是亲自带着沈俏上去拿的报告。

  确定父子关系!

  一张字映入眼瞳,沈俏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激动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对于这个结果,闻律却并无多少意外,侧过肩膀看向身旁的小女人,磁性的声线低沉,如同百年佳酿般香醇醉人:"现在相信,孩子是我的了吗?"

  他灼灼深邃的眉眼噙着些笑意,分外的迷人好看。

  过于激动,沈俏几乎咬破了自己唇内侧的软肉,眼眶酸涩的渗满了热泪,她转身紧紧抱住了闻律的劲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闻叔叔……"

  "这是好事,哭什么?"闻律失笑,抬起的大手放在她的后脑勺里,拇指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都快被她哭的心碎了。

  她都不知道她哭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惹人心疼。

  "我高兴。"沈俏破涕为笑:"闻叔叔,我们有孩子了,是你的宝宝,我好高兴。"

  尽管早前,她误以为是厉晏辰的孩子,早早就做好了打掉的准备。

  可毕竟也是她的宝宝啊。

  她身上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要,怎么可能真的舍得?

  只是从前不能要,她也不敢要。

  现在知道孩子是闻律的,她可以把宝宝留下来了!

  沈俏焉能不高兴?

  可是隐隐的,沈俏又有些害怕厉晏辰。

  他要是知道真相,怕是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惆怅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沈俏敛下,不想在闻律跟前表现出来,怕他知道担心。

  "小丫头。"闻律轻笑,薄唇的弧度性感邪魅:"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

  沈俏一怔,脸蛋红得发烫。

  一直悬着沈俏的一桩心事得以解脱,沈俏整个人都感到了轻松不少。

  既然已经来了医院,沈俏便顺道去做了个孕检。

  一切搞定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闻律手搭在沈俏的肩膀里,俊逸的眉眼愈发温柔:"张弛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不错,我让他定了位置,过去尝尝?"

  怀孕后,她愈发的容易饿。

  早前闻律不提,沈俏还没什么感觉,他这么一说,沈俏也有些饿了,便点头。

  从医院出来后,两人就到了餐厅里用餐。

  昨夜折腾的太晚,沈俏醒的又太早,用完餐,回别墅的路上就在车里睡着了。

  闻律将她抱回卧室,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颤动了下,拿出来一看,他轻蹙着眉:"什么事?"

  郑旭恭敬回答:"二爷,小少爷去秋园了,您要过去么?"

  闻言,闻律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情绪,快的让人分不清。修长的手指摁着太阳穴,男人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掐了通话。

  闻律将手机攥在掌心里一会,俯身撩开沈俏脸上的发丝,露出她精致漂亮的五官,凝视着小女人一会,闻律替她掖好被子,便离开了西苑。

  晴空万里,白云纷飞游移。

  南郊庄园。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行驶进园,从车上下来的身形挺拔,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气势十足,宛若高高在上的帝王,令人不敢直视。

  庄园里的下人,看到男人出现,皆是露出惊讶表情,恭敬地唤了声二爷。

  闻律摘了手套,低沉的声线听不出喜怒:"少爷来过?"

  秋园里负责照顾乔曼起居饮食的王姐回答:"半个小时前来过,不过他没进去,在门外站了一会就走了。"

  这个答案,闻律却并不多意外。

  自从闻星河知道乔曼在这之后,时常会来。

  却从来都没有踏进过秋园一步。

  每次都仅仅只驻足于园外。

  没听到男主人吭声,迟疑了一下,王姐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二爷,小少爷他刚才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闻律双手抄着袋,不答反问:"小姐呢?"

  "在花园里画画。"

  闻律顺着花园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层层绿树后面,正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人。

  抬手示意王姐先去忙,闻律就朝那女人走了过去。

  冬日寒意簌簌,纤瘦的女人只着着单薄的棉白长裙,外面搭着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外套,如瀑般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着,手里拿着炭笔,正静静地盯着白色的画纸发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到来。

  四周很安静,静的仅有风吹虫鸣鸟叫的声音。

  闻律单膝在她身旁蹲下,低缓了语调,温和道:"没有灵感?"

  如同大提琴演奏的乐章般的嗓音落下,乔曼才如梦惊醒般,抬起眉眼朝闻律看了过去,睫羽轻颤。寡淡的表情无悲无喜:"你怎么来了?"

  闻律脱下外套披在乔曼的身上,定定的看着她,眉眼噙着关心:"天冷,进里面吧。"

  乔曼粉白的唇微抿了下,有些颓废:"我画不出来。"

  她没有灵感,脑袋都是空的,混沌的。

  这样已经很久了……

  "等有灵感再画。"闻律手搭在她削瘦的肩膀里,说:"别着寒。"

  乔曼犹豫了一会,才嗯了声,将炭笔在旁边放下,提着棉麻的白裙子起身,领着闻律进了旁边的木屋。

  尽管是冬天,但秋园却像是一直处在春夏,到处种植者绿植花草。大棚里,还种植了不少瓜果。

  都是这十年来,乔曼亲力亲为种上打理的。

  其中不乏名贵的品种。

  木屋不过二十多平方,装潢雅致,摆设了不少盆栽,以及一些乔曼亲手做的艺术手工品。

  屋内开着暖气,放置在木制茶几里的水壶正烧着热水。

  "坐吧。"乔曼淡道了句,席地而坐在毯子上,自顾自的开始泡茶,倒了杯给闻律:"今年的毛峰,楚楚刚从南城给我带回来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喝的茶便是毛峰,你尝尝怎么样。喜欢的话,你带一些回去。"

  闻律喜欢喝茶,这是自小跟在老人身边长大染上的习惯。

  他端起青白玉制成的茶盏,呷了口浅色的茶汁,口感清香,是上品。

  "很好。"闻律莞尔,指腹摩挲着茶杯,称赞道:"曼姐泡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常年生活在这幢近乎与世隔绝的庄园里修身养性,乔曼的气质也愈发优雅恬静。时间几乎在她身上静止,明明比闻律还年长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比他小上许多。

  乔曼平淡无采的面容有了一丝笑意,给自己也倒了杯,端起,轻轻吹着热气。

  片刻后,她忽然轻声说:"星星是不是来了?"

  闻律指尖微顿,舔了舔薄唇,他将喝尽了的茶杯放下时,缓缓开腔:"想看看他么?"

  乔曼摇头,态度极其冷淡。

  那双深幽琉璃般的眼瞳,隐隐还有一丝恐惧和不易察觉得厌恶,就被她不着痕迹的压下。

  只不过,仍是被那注视着她的男人尽数收进眼中。

  闻律墨眉皱起,手指扣在桌面里,挑了薄唇,唤她:"曼姐。"

  知道他想说什么,乔曼低垂着眼帘,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闻律没否认,眉眼闪过的笑意迷人:"嗯,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

  乔曼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想说什么又没说。

  心不在焉的握着茶杯,莞尔笑笑:"这就好,你也确实该找一个体贴你的姑娘了。"她清丽秀雅的面容恬淡,轻缓着气息:"星星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乔曼紧紧咬着唇,眼眶不经意便红了,轻轻有些颤动:"是我不好,小律……"

  "星星没有添麻烦,他很乖,曼姐,你别胡乱想。"

  闻律拿了张抽纸替她擦拭眼泪,富有磁性的声线温和:"十多岁的男孩子没有不叛逆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忘了,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你也没少被我气哭。真的,他很听话。"

  乔曼适才笑了,半握着的手放在唇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还好意思提,你那时候可坏了,我都怕你走什么歪路。"话到后面,乔曼有些感慨。

  木屋里很安静,闻律喝着茶,没附和。

  乔曼道:"他要做错了,你罚他便好。男孩子没那么娇气,不用惯着他,不然会把他惯坏的。"

  乔曼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垂着面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找个喜欢的姑娘好好过日子。旁人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上小学了,哪有你这样的。要喜欢就好好谈,别欺负人家姑娘。你不必在意星星,他长大自然就明白了,别因为他耽搁了你自己。"

  她说的很认真,苦口婆心的。

  闻律失笑,脑中浮现起小女人笑颜如花的小脸,唇角轻轻翘起,嘴上却说的不以为然道:"明哲几个还单着,我急什么。"

  几个好友中,闻律的年纪并非最大的,清一色的单身。

  "他们不是二婚。"乔曼声若蚊音,轻的闻律几乎听不清,隐隐夹带着几分愧疚和苦涩。

  闻律眸色微深,凝视着垂着面容,消瘦柔弱的乔曼,他指腹摩挲着杯身,话锋一转,淡道:"过段时间我带她过来你这坐坐,欢迎么?"

  "不了吧,小心吓到她。"乔曼摇头,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杯身的温度,没等闻律说话,她就轻声说:"你回去吧。"

  ……

  闻律走后,王姐拿了毛毯过来给乔曼披上,将药递给她,提醒道:"小姐,该吃药了。"

  乔曼闭了闭眼眸,不愿,厌恶,但还是忍着那股不适,把药给吞了。

  王姐不解,瞧着面容苍白的乔曼,迟疑着询问:"小姐怎么不多问问二爷小少爷,跟那位沈小姐的事?"

  乔曼一言不发,那张素雅寡淡的脸,看不出一丝神采。

  王姐照顾她二十多年,此时亦是不大多猜得透的心思。

  见她不语,又将话给咽了回去,去准备晚餐,没留着打扰乔曼。

  ……

  闻律从秋园出来后,路上,奢华的车厢气氛寂静,闻律半阖着眼眸,缓声道:"闻星河人呢。"

  左旭答道:"一个小时前被大爷接走了。"

  闻森比闻律早到了一会,率先把人接走了。

  闻律一言不发,那张俊脸沉铸如常,愈发高深莫测的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赫然,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多少意外。

  车厢里的气势低压,左旭迟疑着开口:"二爷,要把小少爷接回去吗?"

  顿了顿,未待男人开口,又提醒道:"小少爷他心里是敬重您的,只不过这几年老太太跟大爷都对小少爷关怀备至,他年纪渐长,难免不会不跟二爷您疏远。"

  闻律长指漫不经心的轻敲着真皮坐垫,不紧不慢道:"先由着他。"

  见此,左旭也没再多言,安静了下来,继续开车。

  ……

  罗本咖啡厅,沈俏到的时候,江宇已经在靠窗的位置里坐着。跟前放着的半杯咖啡已经凉透,稍垂着的刘海遮住眉眼,娃娃脸显得几分深沉,不知道正想着什么,连沈俏到了也没有察觉。

  直到沈俏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唤了他一声,江宇才猛地抬起头。

  手忙脚乱的,险些打翻跟前放置着的咖啡,被他眼疾手快给接住。江宇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小朋友,你来了啊。"

  沈俏见着这一幕,略微颔首,并未急着开声。

  江宇喉结滚动,想了想,他冲沈俏笑笑,问:"小朋友,你要喝点什么吗?"说话间,他招了招手,示意咖啡厅的侍应生过来,边问沈俏:"咖啡对孩子不好,喝牛奶怎么样?"

  "都行。"

  沈俏这一应下,江宇便点了本草莓牛奶,临了又要了布丁蛋糕给沈俏。

  沈俏也拒绝,平静的俏脸看不出喜怒,她手里攥着包包的放在一旁,缓声道:"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吗?"

  话音一落,周遭都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刹那之间凝固。

  江宇舔了舔淡色的嘴唇,高大的身躯往后靠了靠,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呷了口。又颇为嫌弃的放下,咂咂嘴,轻咳了声尴尬道:"那个……你搬出去了啊?"

  沈俏搬出去已经一个礼拜了,江宇并非是一点都不知道,毕竟就住在对门,沈俏有没有回来过,他第一时间就能得知。

  只是思及那天的事,他实在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沈俏。

  "嗯。"

  见她承认,江宇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那你现在住哪里啊?"他长指有意无意的握着咖啡杯,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只……

  "你要跟闻律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