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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秦漫提前半个小时到市局,自己找到刑侦大队,还没进门,就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烟味、泡面味、汗臭味还有脚臭味同时发酵一夜,就这么悠悠然飘出来。

    她走近了,还以为警局都能遭了窃贼,没吃完的泡面上泡着没抽完的烟头,水洒在桌上也没人管,外套掉在地上还有两个脚印,一帮大老爷们躺得东倒西歪,不修篇幅得熟睡着。

    不知道谁警惕得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卧槽,卧槽!”

    “有妹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男青年们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窜起来,从桌板后面冒出头,睁着刚睡醒的懵逼眼看过去,然后立即一声不吭得修整了自己过分放纵的姿态,想要建立起一个良好的、正面的第一印象。

    秦漫一身休闲装扮,宽松的衣物套在瘦长的身板上,透出一点隐隐约约的曲线。

    刚过肩的长发扣在耳后,精致小巧的鹅蛋脸线条柔和,鼻梁秀美的弧度恰到好处,单薄的嘴唇微翘,皮肤白得缺乏血色,美得并不明艳,却经得起推敲。

    像是个东方书卷中走出的画皮美人。

    她柳叶般的细长眼总是保持着半睁的状态,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对周遭的不屑,端着淡漠的眼神,站成了一块生人勿近的标牌。

    她被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熏到,波澜不惊得扫视一圈,招呼也没打,旁若无人得直接穿过走道,把窗户大开通风,然后自己随便挑了个角落的空位置,把放在椅背上的男款外套扔到另一张空椅子上,放下背包就又走了。

    留下这帮大老爷们瞪着铜铃眼面面相觑。

    “这不昨天在现场那姑娘吗?”

    “这么吊……”

    “不是说队里这两天要来个新人,就是她?”

    “啧……我感觉江队制不住她。”

    话刚说完,一颗脑袋又伸回来,秦漫向众人问道。

    “队长办公室怎么走?”

    他们又齐刷刷得指了个方向,愣是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秦漫轻描淡写得谢过,就直接去找队长报道了。

    她在江练的办公室外,长腿交叠而立,身杆懒散得没有筋骨,倚靠在走廊的墙体上,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根烟。

    走廊的尽头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掷地有声的脚步毫不拖沓,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走近。

    寻声望去,光线不足的走廊只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轮廓。

    外套被脱下叠挂在手臂上,立体裁剪的衬衣很是凸显身材,宽阔的肩头端正匀称,随着自然摆臂的动作露出劲瘦的腰杆线条。

    她看得入神,猛吸一口烟,对着这个轮廓呼出一团白雾,眼睛躲在烟雾后,死死得盯着。

    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恍惚中和记忆中的某些不清晰的片段重叠。

    如末日黄昏的阴天,血和火蔓延遍地,满目都是裹着熊熊烈火的残渣,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在继续。

    她依稀记得那恍若明日的火光如何刺疼双眼,那呛鼻熏人的硝烟如何熏入肺腑。

    爆炸后的废墟上,除了她飞速流逝的灵魂之外,还有一个,踏火而来的模糊人影。

    似鬼魅,更似神明。

    而此刻市局安静的走廊里,那脚步声踩着她思绪中一模一样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你在等我吗?”

    秦漫收回自己失态的眼神,“江练?”

    “是我。”

    秦漫熟练得掏出烟盒递过去,“抽吗?”

    江练眉尾抖了一下,“我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