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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黄于次日晨光之时被一位素未谋面的宫人赶着马车护送回府后,一直留心后事,一夜都未曾入眠的洛克阳听到下人传报洛黄回来了,连衣衫都未来得及整理,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来时,送她回来的宫人已走,只剩下洛黄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的狮子下,珠翠未戴,粉黛未施,只着一袭单薄素净的长衫,立在那里,怅然若失……

    “如何”洛克阳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洛黄却只是神色复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未说,径直回了府。

    洛克阳跟在身后旁敲侧击,几次三番询问都未得到答复,急得满头大汗,将轮椅的扶手拍得啪啪作响,但凭他如何,洛黄那张嘴都似焊了的铁一般撬不开,而今全府上下又都仰仗着她,言语不敢太过,便强自忍下不耐烦之色,只长叹一声,眸光冷淡,一脸生硬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随后便命人推着他走了……

    回了房后,他偷摸着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一张银票交给底下人,让他进宫找一下廖公公,想法子打听打听究竟那宴席上发生了何事……

    快至下午时,洛克阳听着打听回来的底下人的复述,一张脸拉得老长,神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那个没用的蠢货!”他咬牙骂道,难怪说问她什么她都不敢说,原来是丢了这么大个脸!

    那下人见洛克阳气得脸都青了,也不懂看眼色,反而还要凑上前道,“老爷,咱们小姐能得将军老爷的看中不是很好吗?咱们也能水涨船高沾沾福气……”

    洛克阳被气得不轻,一张脸愈发黑了,斥道,“什么狗屁福气!你个蠢货懂什么!快些下去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洛黄虽然没用可到底是他们洛家的小姐,不是什么供人排遣取笑的歌妓,大庭广众之下别人调戏取乐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而是他们整个洛家的脸!

    况且五年前他就已经知道这安一缓绝非池中之物,否则也不会动了将洛橙许配给他的心思……

    只是安一缓虽然前途无量,可奈何他们安家的当家人安重太过精明……跟他家攀上关系,能不能捞着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暂且不说,但若是依着洛黄那冒冒失失的行事再开罪了他,只怕自己还要被牵连……

    就说这次洛橙私生子这事,明明他严防死守瞒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人尽皆知,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龙颜大怒,贬官降职……

    贬官降职也就罢了,说起来他好歹也是有品级在身的朝廷官员,那些流氓地痞若无旁人授意,怎么就吃了熊心豹子胆隔三差五地就来他家又抢又砸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保不是安重……

    想到安重的手段,洛克阳便是心中一寒,阵阵发怵……

    那么一个瘟神,自己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别等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这条小命给栽进去……

    他闷在屋中伤春悲秋,为洛黄再无出头之日,为洛家再无出头之日悲天悯人之时……

    一阵极突兀刺耳的银铃般的“咯咯”笑声美好响起……

    洛克阳恍若被点燃屁股的炮仗一般,一股无名火当胸蹿起,他手下飞快转动着轮椅,气势磅礴地来到窗前,用棍子挑开窗柩,伸长了脖子向外骂道,“在这吵什么!是给你们吃得太饱了吗?!”

    那笑声戛然而止,许久后,小小的洛墨低着头,抠着手指缓缓来到窗边,小心地向洛克阳行了一礼,“老爷还请息怒,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洛克阳瞧着站在离这不远处的洛黄,见她抬眸望向这边,二人眼神对视之下,胸中的怒气不减反增……

    他顺手抄起那根撑窗的木棍劈头盖脸向洛墨打去,厉声呵斥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白养你这么多年!白吃我这么多的米饭了!”

    那两根手指粗细的木棍当头向洛墨打来,发出闷重刺耳的“咚”地一声,洛墨浓密白净的眉间被砸得红了一片……

    这等变故将不远处的洛黄吓得不轻,她飞身而来,如母鸡护崽一般一把将洛墨揽进怀里,“你!”凝眸望向洛克阳的眼神锐利如电。

    洛克阳却不甚在意,不慌不忙地躬身从墙角再另拿了一根木棍将窗柩撑起,随后拍着手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成日就会在院里嬉笑打闹,不思进取!也该另想法子谋出路了,有手有脚的,不指望你孝敬一下我,还想要我养你不成”

    比之先前态度如此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洛黄哪还能想不明白他怕是已经知道宴席上发生之事……

    见他如此市侩,洛黄面露讥诮,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到他的手里,“这总够我跟洛墨一个月的住宿费了吧?”

    洛克阳收了银子,没好气地瞪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取下撑窗的木棍,随后扶着窗柩重重砸下……

    洛墨缩在洛黄的怀里,仰头望着她,“三姨,你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