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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遍药粉上过之后,就可以包扎了。”沈应鹤收起几乎用空了的小瓶子,给疼得浑身是汗的梁广擦干净身子,这才看向自他进来之后就没有言语的江夏:“你脸色很难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夏轻轻摇头,经过一个晚上的修整,他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恢复的毕竟是表面上的,精神和心理肯定还是疲累不堪。

    梁广的伤处烂肉被处理过之后,身上的味道也消失了,此时除了看起来有些吓人之外,一切都在好转,沈应鹤也终于有心思关心另一个问题了:“你们都遇到了什么?梁广……为什么会受伤如此严重?”

    江夏眸子一颤:“……梁广,他撞见了阿史那图蒙和一个神秘人的会面。”

    “神秘人?”沈应鹤蹙眉道,“他们会面是为了什么?”

    江夏抬起颤抖的眼眸,那眼中除了后怕,还有沈应鹤看得一清二楚的恐惧和恨意:“仇不郁,冬青,听雪阁,离情楼,包括逍遥门……这一切,都是西蛮的阴谋。”

    沈应鹤彻底愣住,他大概能知道江夏是从梁广那里知道前几个名字的,可为何说一切都是西蛮的阴谋:“……江夏,我听不懂。”

    江夏摇了摇头:“王爷,你只是不想懂,早就在你还未出山时,西蛮就已经知道你了,他们要的就是一步一步引你出来……而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引我出来?”沈应鹤试图用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整理药箱,却在听见江夏下一句话时,手中的药瓶不受控制地滚到了地上。

    江夏苦笑道:“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真的想要复活一个死人?可狼王偏偏就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哪怕那女人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沈应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无措道:“……我做不到。”

    “谁都知道你做不到,哪怕是鬼手前辈也做不到,可若是有人一直给狼王灌输这样的想法,他就会相信。”江夏道,“是阿史那图蒙找来的巫师,他让巫师告诉狼王,你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甚至是寄托在他人身上,同时也是巫师让阿史那图蒙放出消息,告诉天下人,得到陶丞相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一举动意在从内部击溃北辰,而也的确如他们计划中这般开始反噬了,不知多少人想要得到陶渊,同时他沈应鹤也是西蛮盯上的人选之一。

    “阿史那图蒙派出的追兵一路追着我们到了北辰边境,本以为进了北辰就能摆脱追兵,可谁想到他们的探子已经随处可见,梁广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江夏抹了把脸,“是我太弱了,是我成了他的拖累,若是没有我,他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

    “不,江夏。”沈应鹤握住他的手,“正是因为你在他身边,他现在才能在这里,而不是陈尸荒野,或是被阿史那图蒙捉去折磨,你做得很好。”

    江夏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都到了这般境地了,你还有什么心情来安慰我?你的处境可是和陶渊一样危险,陶渊有皇上能保护他,你呢?你能保证秦盟主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吗?”

    “为什么要他对我寸步不离?”沈应鹤听完他的话,反而松了口气“若真如你所说,西蛮想要我,大不了就是被他们捉去,百般折磨我也死不了,更何况他们要我还有用,肯定不会一下子弄死我,我总能拖几个人下地府……”

    “别开玩笑了!”江夏受不了地站了起来,低声嘶吼着,“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抓去的!绝对不会!”

    他说着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梁广的床上侧绕了一圈,来到沈应鹤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梁广用命保护你,不是让你随意用来挥霍自己的!给我好好活着啊!哪怕是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都还在坚持,你凭什么说这些话!”

    沈应鹤被他的情绪震住,这还是江夏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情绪,而且第一次就这么让他吃惊,沈应鹤更没想到的是他心中想的原来是这样,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不要给我随便放弃自己,那些话也不要再说。”江夏也察觉到自己失控了,他努力缓着气,松开了沈应鹤的领子,“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梁广,怎么对得起秦盟主……你怎么对得起我?”

    沈应鹤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让江夏如此失控,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个人互相瞪了好一会儿,沈应鹤首先败下阵来:“我的错,我不该拿这件事开玩笑,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你的状态了,和梁广比起来,你才像是更严重的那个。”

    江夏跌坐在梁广边上,捂着脸点点头:“我也没控制住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就当我在说气话吧。”

    “这一路,你们一定很辛苦。”沈应鹤试探着往他身边靠靠,虽说江夏是被梁广“强行”从逍遥门带出来的,之前也和他们有过过节,现在却也是和梁广有过过命的交情了,他的确不该用那种随便的话语来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