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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鬼手离世这件事,沈应鹤不得不接受,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昀川这两天出去得很勤快,城中的几个土匪窝都让他揪了出来,这天沈应鹤正坐在院子里给小满梳头发。

    天气虽热,他身上也还是凉的,秦昀川临走之前给他拿了件外衫披着,一大一小坐在院子里乘凉,小满头上被他换了好几个发型,正给他扎好两个小揪揪,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小满以为是秦昀川回来了,沈应鹤却听见了萧云靳的声音,小满又回头叫了他一声,他赶紧跟了过来,然而眼前一幕却让他惊住了——萧云靳怀里抱着许久不见得陶渊,只是此时两人身上都是血,这个样子来找他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沈应鹤赶紧让小满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渊哥这是怎么了?”沈应鹤的问话萧云靳没及时回答,他自顾自地走进了没人住的西厢房,将手上的陶渊放在了内间呢床铺上,这才回过头对被自己带来的影卫推进来的沈应鹤道:“受了惊吓晕过去了,你快来给看看。”

    萧云靳话音刚落就被沈应鹤推到了一边,为陶渊把脉,同时让小满去他房里将小药箱抱过来,又吩咐了影卫去烧水。

    沈应鹤搭在陶渊手腕上的手指只觉得他脉象混乱,受了惊吓的话此时脉象应当会缓慢地恢复平常,萧云靳等不及问道:“他怎么样?”

    沈应鹤紧锁着眉头,沉声开口道:“他这不像是受了惊吓,反而像是……”他话说到一半就被萧云靳急迫地打断,面对萧云靳的追问,沈应鹤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虽然知道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在乎陶渊,沈应鹤还是对于被打断说话这一点有些不满,尤其是在行医时被打断,这一点他最无法忍受——即便是萧云靳也不行。

    “……倒像是中了蛊毒。”他这话刚说完,就看见萧云靳把他刚买回来的黄花木桌子按出了一道大口子。

    沈应鹤:“……”

    “别在我这里发火,我又没说不能治,一边等着去。”沈应鹤这话是说给萧云靳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实际上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蛊毒,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该怎么治,但先用针灸试试将虫子总没错。

    他将这些告诉萧云靳后,萧云靳面上颇为犹豫,沈应鹤看他脸上表情便知道他定然是还有事情要去办,可一时半会儿又放不下陶渊,恰好这时候小满抱着药箱走了进来,沈应鹤将他手中药箱接过来,从里面找出一个药瓶,倒出来一颗白色的药丸给陶渊喂了进去:“这是九回散,能让他睡两个时辰,有什么事就赶紧去办,他在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萧云靳咬牙看了毫无意识的陶渊一眼,终究是转身出去了。

    沈应鹤准备了针灸要用的东西,本来他是想让小满出去的,毕竟这种事情小满虽不是没见过,却还是少见地好,可此时家中两个影卫跟着秦昀川出去了,没人能看着他,萧云靳倒是把他自己带来的影卫留了下来,沈应鹤不放心小满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只好让他们二人都留下给自己帮忙。

    细如发丝的银针一根一根地扎在陶渊身上,试图找准蛊虫的位置,幸好这些并不难找,他很快就找出了第一只:“倒些酒来。”

    那影卫沈应鹤认得,前几日还过来找云乔,他名叫蓝雨,这会儿听了沈应鹤的话,立马转身去厨房找了酒来,倒在了小满准备好的一个小碟子里,正好沈应鹤将第一根银针从陶渊腰腹处抽了出来,银针尾部缠着一只白色的细长虫子,是平时都不会去注意的大小。

    屋里几人屏着气息,看着那虫子在酒里扭动几下再也不动,沈应鹤松了口气:“看来酒可以制住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应鹤费了老大劲才找出最后一只虫子,小满拿着毛巾给他擦汗时发现萧云靳回来了。

    最后一只虫子被放在酒里,没一会儿就死了,沈应鹤没有注意,小满可是看见萧云靳又将那张桌子按出了两个手印,他不由自主往沈应鹤身边靠靠。

    这个人看上去好可怕。

    沈应鹤这才注意到他,他接过小满递过来的手巾擦擦脸和手,准备再保险一些:“我再施几针。”

    又是三针下去,针头上终于不再带出任何东西,沈应鹤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了,不过药效还没过去,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

    这时突然响起几声敲门声,沈应鹤看向门口,才发现是秦昀川回来了,沈应鹤将房梁留给他们两个,自己带着小满走了出去,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

    沈应鹤这才知道原来方才萧云靳和秦昀川在门口遇上了,秦昀川递给他一包松子糖:“你要吃的花生糖卖光了,下次我早点去。”

    沈应鹤拿着糖叹了口气,秦昀川从他手上拿走一颗糖递给小满,他一看见萧云靳身上有血可他自己还是好好的,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估计沈应鹤心里也不好受:“世事难料。”

    沈应鹤闻言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我骗他了,其实我逼出来的虫子只是没什么危害的小虫子,他身体里……还有另一种蛊虫,日日侵蚀着渊哥的身体,而且我怀疑,他失忆和生病都是因为这个。”

    秦昀川知道他此时心中混乱,耐心问他知不知道蛊虫来自哪里,又补充一句:“就算你不想让皇上担心,至少给他一个方向。”

    他敬佩萧云靳,也将萧云靳当成兄弟朋友来看,这也是他为何坚持自己去看清萧云靳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原因,对萧云靳此时此刻的境遇和心情,他是能了解的,若是里面躺着的人换成沈应鹤,他也会失了方向——也正因如此,他最能知道萧云靳此时需要的是什么。

    沈应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西南。”

    西蛮虽然也玩这些下三流的玩意儿,可看陶渊身体里那蛊虫的毒性,怕是来自西南。

    陶渊的老家——也就是说,对他下手的,怕是他之前回去探望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