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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绿的竹叶摇摇摆摆飘落,落到大榻毛茸茸的毯子上。

    吉光穿着件雪白锦衣,抱着火精球翻着书。

    书页哗啦哗啦的翻动,上面的字飞快跳动着,急匆匆从吉光眼里逃脱,一点也没有跳进吉光脑子里。

    姜玠拨动木琴琴弦,静心弹琴,不理会她。

    吉光气鼓鼓的看着他,两只眼睛用力瞪着,姜玠端端正正的坐着抚琴,沉迷音乐,好似半分感觉不到吉光的气愤。

    她丢开手上的书,弹簧似的蹦起来,窜到姜玠身旁团成一小团。

    姜玠还是没理他。

    吉光眼睛狡黠流转,伸出手指,勾住他腰间宫绦,一拉一抽,还绕着手指头,编麻花。

    腰上一拉一拽的,又痛又痒,一下子力道重了,姜玠身影都要一晃。

    忍不住匆匆按下尾音,猛地转身,吉光微颤的眼帘映目,姜玠猛然怔住。

    吉光圆滚滚的头低低垂下,只能看到乌黑长发,白皙额头,还有那轻颤的睫毛,一上一下的扫动着。

    像极受惊鸟儿的尾羽,惊慌失措的上下扑着,令人心底油然,生出怜惜。

    腰间不适都被忽略,姜玠凤目温柔,手指轻点她额头。

    吉光额头被点,就这么顶着那根手指抬起头来,笑得牙都露出了,傻兮兮的。

    “师兄,你肯理我了呀!”

    “不高兴了,觉得无聊。”

    姜玠收回手指,为她理了理头发,吉光左眼瞄了下,自己甩动头发,让它顺一点。

    “嗯。”吉光连连点头,小小圆圆的脑袋一上一下的晃着,长发也一起晃动出圆润的弧度。

    “好无聊,灵府被封了,什么都做不了。”

    “下次还敢不敢了,一次比试,把自己筋脉霍霍完。”

    “嘿嘿,吉光不敢了,师兄,你帮我解开吧。”

    “不行!”

    吉光当即气鼓鼓一张脸,转过身去,手中宫绦还猛地一个抽拉,勒得姜玠生疼。

    姜玠无奈捂额,看着吉光圆鼓鼓的背影,活似一只气鼓鼓的白仓鼠,可怜又可爱。

    “师妹,我教你弹琴好不好?”

    “弹琴?”

    “嗯,弹琴修身养性,你修炼天诛谱,容易造成心神不稳,弹琴正适合。”

    吉光双眼霎时泛光,忙转过身来,手上没轻重,又拉着宫绦勒着了。

    看着姜玠额头青筋隐隐抽起,讪笑的一下子把宫绦丢回去,摊开光秃秃的手掌,摆了摆。

    “我还从来没弹过,在初阳城只有仕女才会学琴,爹天天就叫我耍大刀!”

    “噗,你爹还挺有意思的,”姜玠收住笑,“手先伸出来。”

    吉光伸出手,两只瘦销的手学着姜玠拨着琴弦,发出铮铮声响,尖锐刺耳,一点都不如姜玠平时弹的悦耳。

    她都当没听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师兄,你平时弹的曲子是什么啊,好像是同一支。”

    “同一支,你确定?”

    “嗯?”吉光收起右手,轻咬指节。仔细想一想,好像最近这几天弹的不是一样的,更温和一些。

    同一支,你确定?师兄这么说就是不是一支。

    “是两支,这半月才换一首!”吉光说得斩钉截铁。

    “对了,还不算笨。”

    “我怎么可能笨,聪明着呢。”吉光拉了拉姜玠衣袖,“师兄要教我弹哪首啊?”

    “最近弹的是默仙——形解验默仙,吐论知凝神。适合你凝练心神,静养旧伤。”

    姜玠数着琴弦:“这是古式五弦琴,宫商角徽羽,这是琴谱,现在你照着谱子弹,形像了,神就快了。”

    吉光一边低头翻着琴谱,一边伸长手去拨动琴弦,样子说不上的怪异。

    姜玠把琴几搬到吉光面前,她的手能自然搭上琴几,看着就顺眼多了。

    两人挨着坐,吉光拨着弦,不时问下姜玠这样对不对,那样错了没。

    吉光这些日子头发都是松松的披下来,没有高高束起,两人挨近坐,如瀑长发自然交缠起来。

    姜玠衣带寒香凌冽,像雪后青松,笼绕着吉光,她那雪白的脸不知不觉泛起微红。

    吉光头微微低着,一缕发丝滑落,搭在耳畔,乌发雪肤,红唇星目。姜玠侧头久久凝望,不禁感叹,小师妹开始长大了。

    莫零讯像往常一样来到墨韵堂,一进来就看到两人仿佛相互依偎的身影,不禁往后退了退,自觉自己不是时机,打扰殿下这番旖旎环境。

    “莫将军来了,是送邸报吗?”吉光看到莫零讯往后退,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姜玠悄悄往一旁挪了些,他的发丝离吉光的远了点,不再交缠,“过来!”

    莫零讯走到大榻前行礼,一低头就看到吉光在拨动琴弦。

    五弦琴,漆黑琴身,暗紫的琴漆还有几处冰裂断纹,这分明,这分明是殿下最钟爱的琴啊。

    “最新的邸报,请殿下阅目。”

    莫零讯恭恭敬敬双手奉上邸报,低头正好看清楚吉光双手拨动琴弦的样子,毫无文雅可言。

    这是寒松,伏明榜——星域十大名琴榜眼的琴,整个星域最贵的琴了,殿下就这么给她师妹玩,暴殄天物啊。

    “铮”银芒夹着微红一闪,琴弦被吉光拨断,吉光捏着一截琴弦,扯了扯姜玠衣袖。

    “师兄,琴弦断了,怎么办,能接好吗?”

    “换一根弦就好,手先伸过来。”

    姜玠放下邸报,拉过吉光的手,琴弦坚韧,断裂之时把吉光的手指崩出道口子,鲜红的血不停流出。

    “疼吗?”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