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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万家灯火层叠。

    齐天对正在验货的齐衡说:“爸,我要去苏宅。”

    “去吧。”齐衡看也不看他便说道。

    “……爸,您一点儿也不担心我啊?”

    齐衡抬起头:“哦,早去早回。”

    说完又继续钻研手上的青花瓷碟。

    齐天:“……”

    走到门口,齐衡在身后叫住他:“等等。”

    齐天回过头去,齐衡朝他扔了一样东西,齐天条件反射伸手去抓,摊开掌心一瞧,是一道折成三角形的黄符。“爸,这是?”

    “带在身上,保你平安。”

    齐天试探性地问:“要不您和我去瞧瞧?”

    “没空。”

    “好吧。”齐天略微失望地走出博古斋。

    待齐天消失在夜色之中,齐衡将手里的瓷碟放入软布盒内,熄灯将店门关上,往齐天离开的方向走去。

    苏宅在办丧事,白幡垂挂,哭声连连,亲戚来祭奠苏家老太太,苏昌国微微佝偻着腰,与亲戚们寒暄,苏家老太太的棺材摆在灵堂中央,儿媳妇们跪在一侧,披麻戴孝地烧纸钱。

    也有不少邻居来吊唁,齐天是其中的一员,按理说应是齐衡来的,所以苏昌国看到齐天微微愣了一下,又没什么表情地让齐天进来了。

    苏家老太太算是从小看着齐天长大的,齐天还小那会儿没少给齐天糖吃,后来年纪大了便不怎么出门,齐天也很少见到老太太了,如今人躺在棺材里,齐天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此时又来了几个街坊邻居的老人,苏昌国无暇顾及齐天,齐天拜祭完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将尸油抹在眼皮子上,这次抹得有点儿多,沾到睫毛根流进眼睛里了,齐天眨了几下眼,再转过身去看,傻眼了——

    穿着寿衣、梳着髻子的苏老太太的鬼魂就趴在苏昌国的背上!

    齐天犹如木头一样站在原地,没敢吱声。

    似乎是感觉到齐天的视线,苏老太太竟然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他!那黑乎乎的眼洞在惨白的脸上极其恐怖!

    齐天脑子里瞬间就炸开了!

    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齐天在心里默念。

    冤有头债有主,看来是苏家的大儿子把老娘害死了?

    可是不对啊,老太太脖颈后方的黑手印又是怎么回事呢?

    齐天咽了口唾沫,总不能一直站在原地,这样会引起苏昌国的怀疑。

    正想着,苏昌国竟然往他这边走来,苏老太太双手攀在苏昌国的肩膀上,双腿夹着苏昌国的腰,跟随苏昌国距离齐天越来越近!

    “小天,怎么了?”苏昌国问。

    视觉冲击太大,齐天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苏老太太黑不见底的眼洞对着齐天,齐天头发发麻,强装淡定地与苏昌国说:“叔,您节哀顺变。”

    “嗯。”苏昌国点了点头,“我娘年纪大了,走得突然,希望警方赶快找到凶手,绳之于法,以安慰我娘的在天之灵。”

    苏老太太双手突然用力掐住苏昌国的脖子,苏昌国脸色一变,急咳好几下,难受地扯着衣领。

    齐天的目光落在苏老太毫无血色的双手上,指甲是血凝固后的黑色,而苏老太蓦然抬头,死死盯着齐天!

    齐天赶忙移开视线,道:“叔,您好自为之吧。”

    闻言,苏昌国沉下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齐天多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又怕是自个儿的乌鸦嘴让苏昌国横死,便不再说话。

    “老苏,我儿子说什么话得罪你了?”齐衡的声音淡淡地飘来。

    苏昌国回过头去,苏老太的鬼魂看到一袭棉麻布衣、手里拿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的齐衡后,缓缓收回双爪,逐渐在苏昌国的身后隐去。

    “哦,没什么,”苏昌国见齐衡来了,不能当面得罪齐衡,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来,“可能是我听错了。”

    齐衡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先去拜祭苏老太。”

    苏昌国点头。

    齐衡:“儿子,来,再看一眼苏奶奶。”

    齐天:“?”

    父子二人走到灵堂前,这个角度压根儿看不到棺材里的苏老太,跪在蒲团上苏昌国的媳妇儿反而不哭了,低垂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甲特别长!

    像是怕被人看到一般,那女人立刻用长袖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