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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偏殿的。我只记得大师承诺他帮我处理平安符。等我站在悬挂了无数红绸的大殿之前,才回过神来,也才注意到,来来往往的香客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平安符。

    这里的平安符既然这么灵,不如——

    给左然求一个吧。

    他就算要求,也不会给自己,他肯定只会给聂秋求。一门心思就知道担心别人,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被架在高位,被当成偶像崇拜,危险得无以复加。想起前几日下午茶时间,他请我们吃蛋挞的时候,不过是被翟星拉过来当着我们的面吃了一个,就被一群人像猴儿一样围观,仿佛他是神仙下凡,不似常人。

    反正我迟早要走,这段日子也受他照顾,不如帮他求一个,做个顺水人情吧。

    打定主意,我买来平安符,虔诚地带着它在佛前磕了头。就只看他那么好,为了公平与正义奔波劳累,这世道,也该偏袒他些许才对。

    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转身正要给左然打电话,周遭一大堆穿着校服的学生吸引了我的视线。对了,说起来,这里还供奉着文曲星来着,难怪那么多学生会来,都是在挂心自己的考试……

    考试?

    中级律师资格考试!

    如果蔷薇回不来,那她在明年四月的中级律师资格考试,不得我去替她考?

    口干舌燥,头脑发昏,我只觉得脑子跟钝化了一样完全转不动。我脱离考试都多少年了,何况还是法学考试,这么多的法条还有那么多的应用,我怎么可能考得过!

    慌里慌张地把护身符放进兜里,我转身来到供奉文曲星的偏殿,虔诚地投入香油钱鞠躬祭拜。文曲星老爷,如果我真的不能在中级律师资格考试之前回去,如果我真的要面对考试,麻烦您保佑我,不过也没关系,成绩不要太差即可,求您了!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摇签摇得最认真的时候。

    “啪嗒”一声,竹签掉了下来。第五十三签。

    负责解签的大师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把签文递给我,“拜文曲星,是求学业吧。女施主,你这上上签好得很啊,身边就有个文曲星,定能帮你不少。”

    我身边的文曲星?左然?

    好家伙,老天爷都在暗示我要抱他大腿啊?

    正想着抱大腿的事儿,身边就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第六签。”

    我愕然抬头,“左律师!?你也……求学业?”不能吧?他不是高律都过了吗?

    “这位男施主,”大师把签文递给左然,眼神在我和他之间流转了几回,道:“看来这位女施主的‘文曲星’便是这位男施主了。二位既如此有缘,不如求个姻缘签吧。”

    求nm——求什么求!我顶着蔷薇的身子,求什么签都不合适啊!

    我正要先行一步,刚刚那个拉着我走的白胡子大师从殿外进来,看了左然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好奇地问:“女施主不求姻缘签吗?方才男施主已经求了,贫僧还以为……”

    我觉得这一次上演瞳孔地震的,是我本人。

    他只是用手虚握拳,轻轻咳了咳,以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还顺便把我拖下水:“大师的好意,就别拂了吧。”

    不是,这剧情,不太对啊?

    我实在下不来台,只好跟着大师前去求姻缘签。

    “第三十六签……”

    大师欲言又止,只把签文交给我。薄薄的红色签纸上,写着大大的“大凶”。

    下下签,能抽出这个来,简直是某种意义上的运气“好”。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我把签文卷在手上,笑眯眯地看向左然,“左律师也求了吧,是什么签?”

    我是下下签,那他搞不好是上上签?

    他的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乎签文的内容。

    但他的声音,冷清到竟让我觉得像是把整颗心都泡在凉水里:“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是原剧情的签文。

    在原剧情里,我是上上签,他是下下签。他的没有变,变的只有我。

    是啊,可不是吗?他是左然,他还是那个左然。我是罗莎,我不是蔷薇啊。

    我苦笑起来,这签是真他妈的准。

    “谢谢大师。”

    大师似乎十分感兴趣劝道:“这还是我今年第一次见到下下签,而且还是一起来的……女施主,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要是在意签文……”

    我没有脸色不好,我也没有在意签文。

    “不必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嘛。”我扯出笑容,把签文塞进兜里。向前走了两步,转身把还留在原地的左然抓着一起下山。

    心中大乱到双手发麻,心脏更是跳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