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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侧偏房虽未用琉璃窗子,却也挂着珠翠帘子,来往丫头小厮衣着光鲜,十分得体。

    君熹沿途走过去,心里暗自惊叹,果然富贾之家,财力不容小觑,竟不知奢靡至此。

    张婆子打开门帘,朝着里面道:“熹姐儿同玉儿姐来了。”

    郑氏的声音响起:“快进来,就等你们二人呢。”

    君熹当先走了进去,见正堂里坐着老老少少不下十人,早先拜见过的,便上前行了礼,挨个叫了,因有些头一次见,郑氏便笑着站起身,同她介绍。

    正首坐着郑母,右手边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气度打扮皆同屋内众人不同,虽穿着朴素,然身上仍有挡不住的纵容华贵之气,君熹便猜测,此人定是京城来的贵客。

    果然,郑氏当先便拉着君熹走了过去,道:“这位是京城断事官的夫人,君熹,快见过李夫人。”

    君熹规矩的唤道:“君熹见过夫人。”

    李夫人听得她名字,眼中一亮,轻轻扶她起来,和蔼问道:“你叫君熹?可是君子的君,熹微的熹?”

    君熹点头:“正是。”

    “好孩子。”李夫人含笑点头,托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便不再多问了。

    郑氏亦跟着陪笑道:“这名字起的好,妾身也觉得好听。”

    李夫人但笑不语。

    郑氏见人不接话,自觉讨了个无趣,面上有些挂不住,讪笑两声,又拉着君熹去见过其他亲戚。

    此间事了,方才开了宴。

    郑家虽是商人之家,该有的规矩一点不落,却是将达官贵胄的礼数学了个囫囵,这边方落了坐,门帘外头鱼贯进来几个丫头,手里捧着净盆手巾漱口的家伙,踮着脚小步走到近前,竟是一丝动静也无。

    郑玉儿探过头来跟君熹道:“我们家规矩十分繁琐,倒不比你家自在。”

    郑冰儿也同她们挨着坐,正将手伸到丫头面前,丫头将她袖子轻轻挽起,慢慢浸到水中,闻言瞥了二人一眼,自取了手巾擦手,那手巾已被檀香熏过了,散发着暖意的淡香。

    君熹只当瞧不见,净了手便规矩坐着。

    李夫人与她对着,不时微微一笑,君熹便也同笑笑,心头悄然爬上一股暖意。

    宴至中,郑氏忽然捂着嘴干呕了一声,众人皆惊。

    郑母:“身子不适?”

    郑氏忙擦了擦嘴角,摆手道:“没什么,只这几日胃口不好,约莫吃差了东西。”

    郑惠儿远远瞧着,垂下眼往后退了退。

    李夫人也道:“脾胃不调说来不是什么大事,却也不可不防,长此以往,唯恐生出些大的毛病来。”

    郑氏笑道:“夫人说的是,已找大夫来看过了,说并无大碍。”

    “那便好。”李夫人含笑点头,又转身看了看身后服侍的婆子,意味深长道:“我这嬷嬷早先做过女郎中,宫中女官出身,妹妹若是放心不下,可让她瞧一瞧,虽不比大夫资历高,看这女人的毛病还是挺准的。”

    郑氏面色一变,忙坐正身子,拿起筷子笑道:“多谢夫人好意,妾身贫贱之躯不敢冒犯女官,往后自己多加留意慢慢调养着便是了。”

    李夫人见她婉拒,也不执着,便不再多言。

    君熹只听着李夫人话中有话,不觉深意,便抬头朝她看去。

    李夫人一手按着鬓角,脸色隐有痛苦之色,招了丫头摆正碗筷,缓缓站起身,侧身对郑母道:“老夫人,您吃好,我这厢头疼又犯了,难受的很,且先回去了。”

    众人忙起身相送。

    “不急着回去,今儿天气好,去园中转转罢。”

    李夫人带着嬷嬷出了存福堂,那嬷嬷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夫人,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夫人莫测一笑,只说:“你讲便是。”

    “背后说人口舌不对,可奴婢总瞧着蹊跷。”那嬷嬷压低声音:“奴婢瞧着,那郑氏,却不像是吃坏了东西,倒像是怀了身孕的模样。”

    她们虽是客居在此,倒对郑家的事也了解了几分,郑氏年前方才嫁去颜家,这十几日的功夫,怎的就能害了喜,这话说轻了是个诽谤,说重了,难免引出许多事来,李夫人脚步猛的一顿,回头瞪了她一眼,斥道:“这等没有凭据的话,怎可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