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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玉儿便蹲下身去看了看,叹道:“地面上是湿的,拍也拍不掉,只能这么留着了。”便伸手在衣摆上掸了掸,不经意瞧见内侧一片黑色的水渍,眉心一蹙,不动声色将衣角往里一折挡住,才站起身来,甫一抬头,就见颜君熹正冲她微微笑着,怔了一瞬,便也笑了笑。

    到福年堂时,前院的哥儿们正往外走,两波人打了个照面,免不了又是一番顽笑,只颜谨同郑玉儿两人远远站着,隐有些隔阂。

    君熹落在后面,那边颜谣便冲她招呼一声:“四妹妹!”

    “四妹妹后日可要跟着三婶婶去郑家?”颜谣拉着郑明祄挤到近前,笑嘻嘻问道。

    君熹瞧了郑明祄一眼,见那小胖子生的十分白嫩,只鼻子底下亮晶晶的,似乎挂着两道鼻涕,垂头顺目跟在颜谣身后,十分乖顺,不由多看了几眼,才道:“母亲还未同我说。”

    “你若是要去,便从他那里替我捎个东西回来可好?”颜谣将他往前一推,笑嘻嘻一勾肩膀,又说:“我可不放心那些婆子丫头,忒珍贵的一卷书,怎好让他们脏了去,四妹妹帮我这个忙罢!”

    郑明祄便抬起通红的脸,怯生生点了点头,应道:“那日我将东西亲自拿去给四妹妹,四妹妹只帮个捎带就好。”

    两人皆眨着眼将她祈求的望着,颜君熹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应了,继而狡黠一笑:“如此,我便帮你这个忙,只是谣哥哥,你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颜谣一挺胸膛,乐么滋道:“那是自然。”

    君熹点头,正要再讨他个便宜人情,斜刺里骤然蹿出个人来,张嘴就唤:“熹妹妹~”

    君熹浑身一颤,扭头便要往屋里钻,可那人快她一步,一个旋身将路挡了,当先拱手作了揖,客客气气道:“熹妹妹还好?昨晚是我冒失,唐突了熹妹妹,妹妹既然无事,不妨原谅则个?”

    “祁表哥……”君熹退后一步,轻轻一笑:“祁表哥哪里见我还好?”

    郑明祁动作一顿,面上隐有尴尬,仍是笑着,只道:“妹妹要如何?”

    “没什么,祁表哥不必放在心上。”君熹盯着他看了半晌,末了轻叹一口气,转身绕过他走了。

    颜谣是个好事的,见二人气氛不对,拉着郑明祄凑过来就问:“怎么了?你怎的得罪我这妹妹了?”

    郑明祁讪讪一笑,摆手:“没什么。”

    “啧,这一个两个的,忒奇怪。”颜谣撇嘴,拉着二人要出去找酒吃。

    郑明祁被姑母骂了一通,心中正烦闷,便跟着他走,忽又问道:“你二人方才,说些什么?”

    郑明祄就道:“我得了卷好书,要给谣哥儿读读,昨儿来的匆忙忘了带,谣哥儿这几日又要跟着叔父们应酬走不开身去,便让四妹妹初三那日给捎带回来。”

    “你那书,究竟好在何处?”颜谣勾着他肩膀肩膀的手猛的一收,凑到他耳边问道。

    郑明祄不提防被拽了个趔趄,头在他下巴上磕了一下,又觉那声音正响在耳边,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伸手推开他,结结巴巴道:“我,我爹说,乃,乃是不可多得的孤本,你,你一看便知。”

    “咦,我说你怎的如此爱脸红?”颜谣抓着他不放,非要凑过来看他的脸,郑明祄死命推他,可颜谣大他一岁,又比他健壮高大,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胖子连个姐儿的力气都不如,怎么推的开,当即恼羞成怒,狠狠踩了他一脚,捂着脸跑了。

    颜谣却是愣了,回头看郑明祁:“这,这是怎么……”

    郑明祁亦摊手表示不知,又见他愁眉苦脸的,拍拍他肩膀:“别管他,那小子跟个姑娘家似的,走,咱哥儿俩喝几个去……”

    说着,便唤了几个小厮长随,二人哥俩好的就找酒吃去了。

    郑冰儿在后面跳着脚喊道:“谣哥哥,谣哥哥你不可纵他吃,他若多吃了酒,今儿就找不找城门了。”

    颜谣就笑着朝身后招了招手:“省的了,你得空去帮我看看明祄。”

    “你若是惯他酒,我就叫明祄再不理你。”郑冰儿威胁的一挥手,转身跟着其他姐儿进了福年堂。

    府里的太太奶奶们皆拜过了年,郑家的便张罗着要回家去过初一,颜老太太擦着眼泪自是百般不舍,亲将郑母送出门来,拉着手好一番嘱咐,方才依依不舍的将人送上马车。

    大太太在她身边劝慰道:“如今云儿妹妹进了家门,日后两家走动的次数多着呢,老太太想郑姨母了,自有我们这些小辈的给您捎话,若是不成,咱们两家离的也不远,我就备个马车,带您过去或接了姨母来。”

    “就你想的到。”颜老太太嗔她一眼,又回头去看,心里掂量着郑家子嗣虽不少,却是姑娘家居多,男孩子里就郑明祁和郑明祄年纪稍大,那郑明祄又是个不懂事的,左右算来,也只郑明祁可抬上一抬,如此想着,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指着门外同众人说话儿的郑云儿道:“后日云儿回去,你可得把东西给我准备妥当,有多少带多少,只管往好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