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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这要不就骨折,轻了也得一片紫。

    当时陈燃的脏字就快爆出来了,但他明知这不是碰瓷,小仓鼠胆小得很,尤其是对他。

    众人中一片“嘘”声,显然本来对这场比赛充满了期待的人此时都泛起浓厚的失落,有的人甚至开始口吐芬芳。

    “什么呀,这就被吓晕了?这胆子上来干嘛?!”一个男的说道,大多数所有人都在应和。

    陈燃眼神暗了暗,心里好像有一股子压不住的烈焰在燃烧,并且逐渐的伸向了四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赛没有打成的不爽。

    裁判赶紧叫着今天来帮忙的隔壁简陋小医疗所的人,那人优雅的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然后对着陈燃道,“把他扶下来。”

    陈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着良心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把不省人事的谢言扛到了肩上,顿时心里惊呼了一声,真他妈轻啊,他一只手都抱得过来,搁在肩膀上都硌得慌,那人身上竟是满满的骨头,典型的营养不良。

    陈燃迈过人堆,不理会身旁冲自己投来的各种目光,随后一路奔逸绝尘的走在前,那小诊所的医生也不急,一看自己跟不上陈燃,就在后面晃晃悠悠的溜达着。

    外面的雪在停过两三个小时后再次落了下来,伴着寒风放肆的撒在了各处,然后再结成冰。

    陈燃一手固定着肩上的谢言,一手单拎起了长凳,把两个凳子拼到了一起,把人也搁置了下来。

    仔细看过去时,他的眼睫毛还在发颤,陈燃在心里冷斥了一声,吓晕过去还不算,昏完了在梦里还得继续害怕,也不知道是谁发明出了这么个反人类的物种。

    谢言的鼻尖此时已经被砸红了,挺立的鼻梁和白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人的头帘软踏踏的贴在脑门上,陈燃身子不动,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却已经淡了那些最初的不屑与轻蔑,谢言第一次与自己见面的场景也渐渐的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漩涡,他好像对什么都害怕,陈燃有些讽刺的想。

    不过真的是乖得过分了,此时这里寂静,只不过偶尔有狂风呼啸而过,陈燃耳边只剩下那一道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看来睡得也并不安稳,应该是受到了极大惊吓。

    谢言睡着时也非常静,手和脚都不乱动,规规矩矩的,只是眉毛会时不时皱起,又时不时展开,仿佛是在挣扎着什么。

    陈燃凑近了些,再次进入耳朵的声音是极软极弱的梦中呓语,轻的不行,倘若外面再热闹些,他也许就听不到了。

    可此时伴着清隽的雪花,那委屈到想哭的声音竟然也无意间闯了进来,所以陈燃的确也是清清楚楚听到了他无辜难过的抱怨。

    谢言把那张无害又纯良的脸皱成了一团,低低呢喃,“我不想一个人。”伴着哽咽,还未等陈燃回过神,那软糯的让人心疼的话语又响了起来,“我想回家。”

    这句话让陈燃一瞬间僵在了原地,那些让他为之逃避的回忆也不受控制的回笼,自己一直不想面对的画面在少年的梦话中一点一点被迫按回了时间转盘那本该属于它的位置上。

    因为曾经也有一个小孩儿,看着无边无际被黑夜笼罩着的大地,表情麻木,眼神呆滞,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的乞求,“能不能,别让我一个人。”十五岁的男生对着连月光都透不出来的黑色长夜压抑道,仿佛脖颈被人制住,呼吸都觉得困难,只觉得这漫漫长夜,在这一眼就能望到边缘的小城里永远到不了头,而等待他的未来,也不知荆棘满地中会有何猛兽。

    正当陈燃想的出神,门口才响起了那个不着调的医生的话语,嘴边还不满意的嘟囔着,“怎么跑这么快?”

    那医生慢慢悠悠的走过来,陈燃背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里面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像是黑色漩涡里的一道不引人注意的裂缝,里面是带着伤口的血肉。

    “那我是谁?”陈燃的声音比谢言刚刚呢喃的声音还要低,那医生听到他嘟囔了一声大大咧咧的问道,“你说什么?”

    陈燃不予理会,视线紧盯着谢言惨白的脸,小尖下巴把这个人显得越发瘦弱。你一个人,那我是谁?陈燃在心里想。

    那医生瞧着陈燃生人勿进的高冷样,在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句,然后自顾自蹲下身检查谢言。

    他的手法还算是娴熟,先是扒开了谢言的眼皮看看,然后又对着手腕把脉,最后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出着冷汗的脸叹了口气道,“怎么这么瘦啊,营养不良,平时都吃的啥?这低血糖了。”

    那医生摸了摸兜,随后视线再度转到了陈燃身上,咧着嘴问,“你有糖吗?饮料也行,甜的就可以。”

    陈燃惊了一瞬,然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让人讶意的结果,随后平静的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道,“休息区有备,我去拿。”他转过身,大步流星离开了这里。

    平时他兜里是备着些碎糖的,因为自己也有这毛病,然后一买一大把,很多都过了期,但他却没这么多事儿。

    再一看谢言惨白着脸的样子,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能一命呜呼,陈燃就打算给他拿些公共区域备着的。

    那医生又去看谢言已经高高肿起的脚腕,然后啧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这玩意,没个半个月好不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