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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能可贵的见面令大伙儿都很是高兴。

    哪怕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众人又纷纷陷入到各自领域的奔波劳碌里。

    就算是住在一起的原野夫妇,也同样没办法确保每周末都能见面。

    进入九零年代后,国家间的战役问题开始有了良好解决。可是,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加棘手的内忧外患开始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不知何时,大批违禁药品已经悄然混进了百姓们的生活之中。

    尤其是二人居住的城镇靠近南边,又沿海一带发展。不远处的边境口岸简直成为了这些东西蔓延发酵的温床。

    如果要打比喻的话:就像是皮肤上的一道切口。一旦沾上,若是细小还有自我痊愈的可能;可若是深长又放任不管,也就有发炎坏死的倾向了。

    而这片沿海地区,显然正处于腐烂变质的峭壁之上。

    从倒卖赃物到反抗执法,活动范围从最初的一间村寨扩散至整座县城。

    时间不过短短数载。

    非法手段带来的谋利煽动了这座县城的太多民众。他们不仅打砸烧抢、冲撞机关单位、要求非法释放被扣押罪犯,更甚者还向驻地附近丢掷自制手、榴、弹导致数名干部被炸伤炸死的伤亡。

    俨然是一座“犯罪天堂”。

    而最可怕的是,这股趋势还在愈演愈烈。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段草原上无法平息的火苗,很快吹响了周边军方的紧哨声。

    缉、毒行动,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安排。而a军二三四师七零零团红一营夜老虎连,就是这场作战的主攻手。

    一时间,师里所有团营连全部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就连城镇驻军也不例外。

    秉持着“男兵优先,未婚/未育女兵其次”的征选原则,驻军中不少卫生兵都被调了去。可这份借调名单里,独独缺少了戴沅漪。

    “为什么不让我去?”

    赶往边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她将正欲绕开其出门的顾一野堵住。

    问话的同时,目光尽是执拗。

    “别想装傻,这两天我已经看够了!”

    夜老虎连作为主攻部队,挑选战友是他们的任务之一。而拟定作战人员里没有自己,那必定是连里有谁做了手脚。

    至于人选,答案根本经不起推敲。

    加上对方在她面前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沅漪便更加肯定了。

    “顾连长,名单是需要你过目的,对吧?”

    “……”

    很精彩的推断。

    顾一野想鼓掌、想笑着应答、想颔首致意。

    可他做不到。

    甚至也没办法做到。

    因为事实如此,确实是他亲手划去了她的名字。

    向来理智公正的顾一野,这次选择了放任自己的私心。

    他们是夫妻,就算他妻子未育,不参加这次行动也没关系的。只要事后给解释一下就行了。

    原本顾一野是如此打算的。

    可这样的心安理得,在他与戴沅漪四目相对的瞬间、还是产生了一丝裂缝。

    “顾连长,名单是需要你过目的,对吧?”

    “就是你猜到的那样又如何?”

    那样的险地,他怎么忍心让她牵扯其中?

    所以,

    哪怕知道她可能会失望,顾一野依然斩钉截铁地开了口,

    “沅沅,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

    那姑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既没有他预想中的生气,也没有回答。

    一双琉璃眸平静的不像话。

    但这于顾一野而言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虽然她没有说话,可到底也没有发脾气不是?

    他笑了笑,走上前、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

    对方依稀动了动唇,像是想说点儿什么。可最后,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种响应了吧。

    顾一野弯了眉眼、向她挥挥手,随即背起行李就下了楼。

    然后渐渐消失在了沅漪的视线里。

    ……

    当下如释重负离开家门的顾一野还不知道:

    再次听到有关妻子的消息会是在隔天,并且是由政委亲自向他披露。

    “……”

    顶着满屋子揶揄的目光,他抽了抽嘴角,接过对方手中的公开信。

    是的,公开信。

    还是直接递到连里的那种。

    顾一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沅漪明知他的立场也并未发怒。

    合着是她早已想好了后招!在这里等候呢!

    兴许是读完信后脸上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连政委还鼓舞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组织很高兴,你有这么一位积极响应号召的妻子。”

    顾一野:“……”

    没注意到当事人愈发无语凝塞的神色,对方很是欣慰的丢下一句:

    “本来我想直接批了的,但转眼想了想还是交给你吧,一野同志。”

    就随几位领导齐刷刷退出了房间。

    徒留捧着信不知所谓的顾一野一人呆在原地。

    蓦地,他叹口气。

    也是。

    带着信,青年悠悠回到座位。

    “如果能这么老实呆着,我倒要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能想到通过递公开信给政委来压他,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的傻姑娘了吧。

    所以咯,除了认命批准,他这当丈夫的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这次顾一野“认命批准”的名单里也不光是沅漪一人。她还同时集结了包括她在内的数名战士。其中还包括了几名家里有孩子的女兵同志。

    原本,卫生连连长的本意是将她、班长、伤残人员、已经结婚生孩子还有不自愿参加的部分新批次女兵都留下的。

    可在听完沅漪的一席话后,她的内心仍不可避免的泛起了涟漪。

    “连长,那些同样结婚未育的战士们都能义无反顾。祖国需要我,我有什么理由独善其身?如果真是这个说法,那应该是我替您去打头阵。您的孩子也还尚且年幼啊!”

    不仅是她,在场的许多人闻言脸上都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挣扎。

    政府体恤她们这些有家庭的人让她们很是感动。

    然而正如沅漪所说:

    身为军人,祖国需要她们,她们没有道理退缩。

    “让我和戴排长带着其他人去吧!”

    在一片寂静里,有位女兵站了起来。沅漪认得她,是位已经在驻地许久的老兵。

    “我家娃都挺大啦,我这年富力强的也没啥好顾忌了。倒是你们几个包括连长您,都刚生完宝宝不久就别辜负组织的好意啦。”

    她扫视了一圈四周,和站在不远处的沅漪对上视线。

    “排长虽然加入我们时间不算长,可能力也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呀!怎么,连长您还信不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