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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小禾的思绪已经混乱了,宋余根本没办法跟她好好沟通,只能让小赵和贾靖冬悄无声息地绕到她后面,生生把她拖开。

    这个无奈之举直接刺激到笙小禾脆弱又敏感的神经。

    南荣被迅速转移到急救车中的景象和崔盈被医护人员抬走的画面相互交叠重合,她分不清有什么不同,只知道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人,最后变成了盒子里的白色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不要——”

    她几乎是发疯似地尖叫挣扎,贾靖冬怕她会伤到自己,下意识松了力气,被笙小禾趁机猛地推开,力道之大甚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可她摆脱不了小赵,被他从后面死死地抱住,眼看着车门被关上马上就要开走,急得用后脑勺狠命地往后撞,直直砸向小赵的鼻梁骨,疼得他呲牙咧嘴更加不敢松开。

    好在这会儿医生已经把药准备好,迅速地跑过来把镇定剂注射到笙小禾体内,这才让一度混乱的场面得以稳定下来。

    “这么瘦的丫头,怎么劲儿这么大。”

    小赵嘀咕着,随手抹了抹鼻子里被砸出的血,抱起昏睡过去的人大步往另一辆急救车里走。

    医院里,抢救室门口走廊站满了人,整个刑警支队的人都陆续赶来,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宋余坐在凳子上,垂着头使劲儿薅了两下头发,转头看到小赵鼻子里塞着棉条,敷着冰袋,和贾靖冬一起朝这边走来。

    “没事儿吧?”

    小赵摇摇头,换了只手敷在另一边,“轻微骨折,能自愈,问题不大。”

    贾靖冬问:“小禾怎么样?”

    宋余把视线移回到紧闭的抢救室门,闭上眼,哑着嗓子说:“得看副队了。”

    笙小禾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不过这一次不是在别墅,而是在南荣的外公,盛天的那处老房子。

    她被盛天用自行车载在后座,看见年少的南荣趴在三楼的窗户边正在朝他们挥手。

    笙小禾笑起来,都不等盛天牵,自己就哒哒哒地跑了上去。她想,这次见到南荣自己一定不会再对他头上浸了血的纱布露出害怕的表情,这样他们可以多相处一个月。

    可谁知,当房门被打开,笙小禾扬起的灿烂笑容顷刻间就凝固在嘴角。

    她看见南荣前额的那块纱布已经被染得通红,源源不断地鲜血从被遮盖住的下方涌上来,她伸出手去按压,却怎么都压不住,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把南荣的脸都弄花了,光洁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刺眼的红。

    “哥哥,不要,不要……”

    笙小禾颤抖着手想要把裙摆撕下来给他止血,可还没找到剪刀,有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搭上她的肩,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在找这个吗?”

    身旁递过来一个东西,笙小禾转眼看去,发现那是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枪。

    她侧过头,看见那个陷在阴影中看不清脸的分尸凶手,正缓缓把枪举起来,对准了南荣的眉心。

    “师兄!”

    笙小禾惊叫着坐起来,满头都是汗。

    “小禾。”

    曹安曼一直守在床边看着笙小禾,见她陷在梦魇里痛苦地挣扎,担心得要命,刚想叫医生就发现人自己醒过来了。

    她赶紧坐过去,半搂着笙小禾,“没事了,没事了。”

    笙小禾被熟悉的声音安抚住,她怔怔地看着看着曹安曼,有瞬间的恍惚,“曼曼?”

    “是我是我,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南荣,南荣呢?我得去找他。”

    笙小禾慌乱地摇着头,推开曹安曼下床就往门边跑,却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可她手心都是汗,撑在地上一打滑又摔了回去。

    曹安曼赶紧过来扶起她,忙说:“你别急!他没事,他没事,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笙小禾愣住,紧紧抓住她的手,“你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曹安曼把宋余发来的信息递给她看,“不幸中的万幸,子弹只是从头皮下贯穿而出,没有伤到骨头,更没有伤到任何重要部位,但毕竟是在头部,所以有轻微的脑震荡。可总体来说只是位置比较特殊的外伤,后天就能出院了。要认真论起来,你脸上伤口缝的针比他还多些呢,真的,没事儿了。”

    笙小禾跪坐在地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好一会儿,才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说:“我去看看他。”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其他人在得知南荣没事之后,都火急火燎地跟着宋余回市局加班,犯罪分子都挑衅到头上来了,这要是不火速把人抓起来,那脸简直都要丢到外太空去了。

    病房里有小赵和贾靖冬一起守着,见到笙小禾,贾靖冬忙站起来担心地看着她,小声问:“没事了吧?脸疼不疼?”

    笙小禾被子弹擦过的伤口不大,只是有点深,缝针后贴着纱布,在本来就不大的脸上占了老大一块面积,看起来比没贴前更吓人。

    “不疼。”她摇摇头,坐到床边挨着小赵,看着他被自己弄出来的伤,满是愧疚,“对不起,小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