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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燕容的心疾此番以孟荆为导火索,来得很快。端家一门到如今也就剩下了一个端燕容,所以第二日天刚刚亮,朱佑便打马在庄子门口侯她了。

    孟荆早早地把包袱收好了,待到出门的时候便见到朱佑恭恭敬敬立在一辆车轿前。

    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朱佑伸出手,小心翼翼扶她上轿。

    孟荆掀帘进去,只见沈照简今日换了身行头,珠白色的长袍袖口绣了金丝的云纹,墨发用白玉的冠子束起,手拿了柄折扇,俨然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他本就生了张釉白的脸,眉眼虽深邃,但英气逼人中又带着几分清俊,这叫不认得的人打眼一瞧,还真不会觉得他是个手握兵权常年征战的主。

    孟荆睨他一眼,心里还念着他要娶端燕容的事儿,只抱着包袱坐得远远的。

    她那包袱里衣服不多,但她拎着的时候丁玲咣当响。

    沈照简皱皱眉头,探出手去将她的包袱夺过来。

    孟荆下意识地要去抢,但被他推开,他打开一看,这才发现里面装满了金叶子。

    沈照简冷笑一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带这么多钱财,难不成本王会少你吃穿?”

    那可说不准……孟荆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甚是柔和道:“今非昔比,这些金叶子是我赖以生存的本钱,没了就活不成了,自然是走哪儿都得带着它。”

    说罢,立即将包袱又抢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扎好,活脱脱一个小守财奴。

    沈照简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伸手抖去袖袍上的灰,唇角浮出一抹讥诮来:“这金叶子是太子府独有的,太子这人庸懦又抠门,对你倒是挺大方啊。”

    孟荆斜他一眼,知道这人嘴里没什么好话,却也仍旧坦诚答:“太子爷是觉得我断了筋骨,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顾念着昔日在皇宫中一起伴读的情谊,所以才在我去荆门前给我送了份大礼,太子爷对我确实很好,我知道的。”

    “你前二十年在皇宫里收获可真不小啊,还有谁送你的东西?”沈照简漫不经心地问。

    “李锦怜担心我没一会子就把太子送的金叶子花光了,所以每隔三个月都会差人往八方客栈送块荆山玉。楚邵怀一次出任务时曾与我打过照面,我以为他要抓我,但后来他把身上的银票都扔在了地上就跑了。还有长清宫的桂嬷嬷,托李锦怜给我送了不少首饰。”

    孟荆如实地答,然后指了指自己头上戴的鎏金步摇:“这个就是桂嬷嬷送的。”

    沈照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步摇上缀了一颗老大的蓝色宝石,像是岁前西域小国进贡的,斗大的宝石搭在鎏金的钗柄上其实并不美观反倒是有几分庸俗。

    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后妃,嬷嬷得到的都是些妃子不要的赏赐,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他知道桂嬷嬷对孟荆是有心的,至少要比他这个前任夫君有心的多,可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他看这玩意儿不顺眼。

    “把那东西摘下来给本王。”他强硬开口。

    “这个?”孟荆用手扶着步摇,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照做。

    沈照简无甚表情地接过,在孟荆的茫然的目光中,径直将那玩意儿给扔出了车外。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带任何的拖沓。

    孟荆看呆了,她丝毫没想到这人竟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来,咬着牙骂了声“沈照简,你是不是有病!”,然后立即站起来把头探出轿帘,巴巴地往外看。

    她骂他骂得凶狠,可眼神却殷殷又哀哀。

    沈照简已经好久没见到她身上锋利的爪牙了,突然玩心大发。

    他探出手去搂住她的腰,男人的力气是不容置喙的,孟荆没在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他搂住她腰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的还总穿得像个十五六的姑娘”

    沈照简一边说着,一面摸了摸孟荆的衣裳。

    粉里透白,透着十足的朝气与鲜活。

    孟荆这一生没喜欢过别的人,所钟情的也就面前的这一个。她活得混沌,在八方客栈那两年也没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但当沈照简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她拉到怀里的时候,她突然就感受到了男女有别。

    男人的身子往往比女人滚烫得多。

    她的心“突突”直跳。

    若放在前几日,她兴许还能高兴些,还会觉得这是他们破镜重圆的开端。可昨日他敲打了她,告诉她,等端燕容病好后,他会求娶端燕容。

    那今日所为,对孟荆而言就跟戏耍没什么两样了。

    “我虽然如今流落江湖换了名姓,但我依旧是陆家人,你想要我做侍妾做通房丫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孟荆强行挣扎了几下,在感觉这人勒住她腰的手越来越紧后干脆放弃了,只是扭头先声明自己做人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