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户部尚书丁晁在元宵节当夜被当街刺杀,平康城震动,京中暗潮汹涌,而于这暗潮汹涌之中最凶的,自然是百姓的嘴。

    这几日市井之中多有流言,有的说丁晁是太子殿下的人,是被瑞安王殿下买凶杀死的,为的就是斩断太子的左膀右臂。

    还有的人说是滕州魏家家主的小老婆被丁晁抢了,魏家不忿,才派人来刺杀的。各种猜测在市井巷道之中被传得沸沸扬扬。

    祁慎一连三日没来清阴阁,阮阮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绿岫身上,从绿岫身上得了好多的怨气,有好几次阮阮都担心起了她的身体,生怕一时不慎把绿岫气病了或者气坏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威猛大人虽然嘴上依旧拒绝承认自己是一只猫,但在阮阮积攒了不少怒气的情形下,倒是每日都要拿三十斛去兑一条小鱼干。

    小鱼干依旧是从它屁沟后面掏出来的,每当这样的尴尬时刻来临,阮阮都十分体贴地背过身去,并且暗中纠结:若是将来“忘忧”的解药也是从威猛大人屁沟后面掏出来的,自己吃还是不吃呢?

    但现在这个问题还暂时不能问它,否则免不了又惹得威猛大人暴跳如雷,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清阴阁是一家舞妓馆,以舞妓表演闻名平康城,而阮阮则是这清阴阁的头牌。

    清阴阁每日都会迎客,一楼亦有歌妓舞妓献艺,但平日阮阮是不献舞的,她只在初一和十五两日登台献艺,平日倒也没有太多应酬往来,闲时不过是在三楼练练新舞,或者在房内养养精神。

    跳舞的人身上没有不带伤病的,阮阮同样也是,她少时习舞伤过脚踝,所以练舞时一直十分小心,但上午不过练了两个时辰,她便觉得疲惫不堪,中午睡了好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些。

    哪知这日她才睁开眼,就见一个人坐在桌边逗威猛大人,阮阮心中七分畏惧三分苦,一张本就白嫩嫩的小脸儿越发的没了血色,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上前给祁慎倒了一杯早凉透了的茶水:“侯爷今儿怎么来了?”

    祁慎眼也没抬,手中拿着一根绿色的细长绿叶逗弄着威猛大人,威猛大人虽然眼中满是不屑,却不能自控地跳着去抓那叶子,阮阮真是有些替它难过。

    再看祁慎,气色比刚回京那日好多了,只不过依旧皮肤苍白,神色倦怠,眸子被午后的日光映得如上好琥珀一般。

    阮阮看向他修长手指间的细长绿叶,又转头看了看窗边小几上的那盆连月碧——碧色的兰花早已被祁慎掐断了,如今叶子也被拔了,只剩可怜兮兮的两枝断茎插在土里。

    真小心眼儿啊!

    阮阮越发的恭敬起来,端着杯凉茶乖乖站着。半晌,祁慎才扔了叶子,转头看向阮阮,蜜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阮阮:“不希望我来?”

    “侯爷说的什么话……阮阮肯定希望侯爷多来的。”

    祁慎一眼就看透了阮阮的心思,却不戳破,仿佛很享受逗猫的乐趣:“既然小阮儿喜欢,那便天天来。”

    阮阮嘴里苦得嚼了黄连一般,越发在心中感叹平头百姓的日子太苦了,就是这些权贵掌中的玩物,面上却只能笑着点头,假装十分欣喜的样子。

    这时绿岫敲门进来,将一个纸条递给祁慎,阮阮在旁边偷看,见上面写着“大理寺”、“屈舒”云云,但还没看清,祁慎便收了那纸条,纸条在他手中轻轻一揉成了齑粉,被随手撒在了连月碧的花盆里,然后祁慎转身对绿岫道:“去东巷口的绸缎铺买一匹珠光锦,说是清阴阁要的。”

    绿岫领命出去,余光却看见阮阮站在旁边。

    【来自绿岫的怨恨二十斛】

    阮阮虽然觉得有些无辜,但却是由衷的开心:有绿岫,真好。

    午后阮阮本是想去练舞的,但祁慎来了,她就只能在这陪着,她悄悄把手里的凉茶放在桌子上,却见祁慎站在窗前沉思,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午后的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头部就在阮阮的脚下,仿佛在引诱她干点什么。

    她悄悄将自己的小脚挪了挪,轻轻落在祁慎的影子上,然后使劲儿捻了捻,仿佛这样对祁慎能有什么实际的伤害一般。

    旁边的威猛大人见到这一幕,很是不屑:【你这辈子是成不了气候了,净干这些没用的事儿,踩他的影子是能要他的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