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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复地推敲,不断地修改,就是一种进步。

    在别墅的旁边,住着胡作非院士和几个一头雾水的专家。这一晚大家都没有心思睡觉。睡不着,也睡不安稳。胡作非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床上辗转反侧,任微青的话像一颗炮弹在心中炸响。胡作非心想:“地球上的一草一木都是由原子构成,我们的每个人也都是由很多个原子构成,这些物质不就是我们本人吗?”

    宇宙回答的“生命的本质是信息”这句话此刻在胡作非的心里,像一盏明灯就在远处;而这盏灯与自己之间又充满了层层迷雾。

    他在心里反过来又一想:“在我们的身体里,这些原子巧妙的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有生命的人,这种巧合的发生不都是因为信息吗?”想到此处,那层阻挡在自己和明灯之间的迷雾瞬间淡了许多。

    突然,胡作非教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拍大腿。恍然已经明白:事实上,任何一个生命都需要无数个巧合,从单细胞开始生命历程的每一个巧合都是一个很小概率的事件。可是,每个所需的小概率事件全部都恰好发生了。

    胡作非坐在床沿上喃喃自语地说:“站在经典物理学的角度看,如果仅从概率的角度,每个生命能活着实在不易;但这种不易事件的恰好发生,绝不是纯粹的巧合,一定有一个普遍存在的原因。”而念及此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胡作非说:“这个原因就是信息的作用。”

    胡作非在心中窃喜,他小心地把这层层迷雾逐一拨开,真相正慢慢向他走来。

    心想:这些小概率的事件都是以一个大概率的事件为背景,地球上同时生活着超过70亿的人口,这么多由小概率事件集合而成的个人竟然能同时存在,必然需要更加多的大概率事件为背景。信息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任何一个生物生命信息都是对历史背景信息的传承与继续。这些生命并不只是一个婴儿,或者一个由婴儿长大的成年人;这些生命与历史中存在过的人有不可分割的信息延续的关系,这些生命中不只是自我,而还包含那些历史中遗留在自己身上的信息。

    “信息……生命的本质是信息。”胡作非在嘴里喃喃自语。

    第二天。5位信息专家组成员围坐在一起,胡作非院士点燃了一颗香烟,深深地连续吸了两口,然后屏住气息,似乎想让香烟在肺部尽可能的停留。大约过了十几秒钟,才沉重地吐出肺部的烟气,而烟气已经不再是吸入时的浓郁白色,只是淡淡的青灰。手指上的香烟还在吱吱的燃,从手指间升起的烟雾在安静的房间内缭绕。

    胡作非:“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身体中的物质从来没有静止过,大约每隔7年时间,新陈代谢会让这些构成我们人类身体的原子全部更换一遍。至少与7年前相比,我们负责意识世界寄存的躯体已经不是原来的躯体了。是的,即使这样,我和你一样认为我还是我!看来,我们的意识中的自我并不随物质为转移。”

    旁边的卢教授小心的问道:“可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有个灵魂虚无的悬浮在这个被称之为‘我’的物质身体里吗?”

    裴胜利冷笑着说:“卢教授,莫非你真的认为有‘灵魂’?既然存在,能不能让我‘接触’一下自己的灵魂,哪怕是‘感受’一下灵魂的存在也好啊?”

    胡作非不屑的冷笑着说:“与灵魂接触?虽然这是一个好问题,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幼稚!唯一能称得上是好问题的原因是:我们这些所谓的专家为了保全脸面,从来不敢问出这么个幼稚的问题。”虽然卢教授、裴教授也是世界著名的信息专家,但是在胡作非院士面前仍然只是虚心的学生。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胡老有资格对他报以不屑的冷笑。

    胡作非院士接着说:“灵魂这东西就如同‘皇帝的新装’。几乎可以确定:若真有‘灵魂’,一定为信息。所以,没有人可以‘接触’到灵魂。”

    汪教授说:“我们所说的‘接触’,一般是依赖于身体的感知器官与之‘感知接触’,这是一种以实证主义思想为基础的认知(或感知)信息活动。假设,‘灵魂’本身就是信息内容,而并非物质实体。那么,我们又犯了一个错误——用信息去感知信息。”

    卢教授说:“对!我们从来没有人在外科手术或解剖中见过‘灵魂’,显然‘灵魂’并不是某种物质或能量。如果真有灵魂的话,灵魂也是信息。”

    胡作非十分鄙夷的嗤之以鼻,说:“这还用质疑吗?如果将信息定义为一种基本资源,所谓的‘灵魂’不过是我们的个体意识,人的意识本就是信息!”

    廖教授连忙符合胡作非院士,说:“您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虽然,人们将身体等同于自己的生命的全部,但绝不是某个具体的器官;试想,如果某人意外截肢了一只胳膊,还是自己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裴教授说:“我绝不会认为这个被截掉的胳膊残肢也是自己,残肢一旦离开了身体,就已经很这个生命脱离开来。”

    一旁的卢教授刚被胡作非院士冷笑一番,想找回点面子,接着廖教授的话题补充问道:“可是,人的身体保留那几个器官和部位,才算自己了呢?”

    廖教授说:“至少,目前绝大部分人会认为是最重要的中枢神经器官——大脑!”

    胡作非仍旧是一声冷笑,似乎有些针对卢教授,不过这次把廖教授也搭进去了。

    胡作非:“好吧,我们暂时同意就是大脑!如果两个人通过移植手术相互交换大脑,意味着‘两个人(脑信息)交换了身体’。一般人们认为他们各自‘自我’分别活在自己的大脑里。那么,这个‘自我’的身份随大脑互换而转移。看来我们在座的所谓专家们和普通人一样认为:人类个体的身份主要通过大脑这个信息中枢器官来识别和区分咯?”

    这时候,一直没有作声的汪教授说:“大脑是中枢神经器官,也是意识信息处理的中枢。虽然,我们并是非脑科学专业的,对大脑信息构造不是十分了解;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对生命本质的厘清。在解剖学中,我们人的大脑就是普通哺乳动物物质构造,从物质的角度了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人类大脑的成分几乎和猴子、猪的大脑没有什么区别。动物生命是以物质为基础形成生命活动,这些活动包含了维持生命身体的代谢活动,也包含了意识思维的信息活动。那么,‘我’到底在哪?到底是什么?绝不会就是些7年一换的物质、或能量。而我应该是第三种资源——信息。”

    胡作非院士此时的脸上有了一丝缓和,语气中也没有了冷笑的开场白,说:“嗯,摸到点边了。继续说。”

    汪教授心里一喜,能得到了胡院士的肯定,哪怕是一点点,也是莫大的荣幸。他干脆胆子一大,接着说:“既然‘自我’是信息,就应该由信息范畴来定义我是什么,而不应该由器官来定义。”

    胡教授露出欣赏的神色,说:“然后呢?”

    汪教授索性侃侃而谈:“在生命信息的指挥下,物质与能量井然有序的让生命活着。任何一个器官都需要在生命信息指挥下维持代谢活动。同时,神经中枢系统——大脑内部有生物智慧信息活动;即,除了维持生命的能量消耗以外,还有一些以能量(生物电流)为信息载体存在于大脑的智慧信息活动。差别就是焦点,重点就是这些生命活动之外的大脑智慧信息活动。脑信息人类区别任何其它动物的关键,也是有脑动物区别无无脑动物的关键。大脑本身也是一个器官,器官需要维持生命活动,那些让身体生命维持运转的信息基本是大同小异。虽然,这些体内维持生命井然有序的活着的信息,在自然界并不高级;但是,存在于生命体内的信息,与存在于一块石头中的信息,有本质的区别。生命活动对资源利用效率,远大于外部自然环境发生的石头。”

    胡作非院士此时的脸上有了一丝难得的微笑,说:“好!胆子大一点!还有么?”

    受到鼓励的汪教授胆子更大了,说:“如果只是把信息作为研究物质和能量的工具,这些概念都在古典物理学范畴之内。我们利用中学课本上的物理知识理解我们的身体,这些构成我们身体的物质资源总体上清晰而有章序,在维持生命的信息的指挥下巧妙地驾驭生命所需能量资源。然而,走到经典物理学的边界必然碰到信息资源障碍。……”

    胡作非打断他,说:“我们暂时不急引入量子概念。先看看在经典物理学范畴内,信息到底是什么,真相在任何一个角度都不会改变。”

    汪教授连忙点头称是,继续说:“‘我’之所以是我,不取决于物质与能量,而取决于信息。大部分人不会否认这个事实:真正能够被辨识的‘我’的标签,就是我们各自的大脑中的信息。大脑中的信息似乎是构成我们身份的一种基础背景信息资源,甚至比我们的躯体更加的紧要。有人会质疑:事实上“我”的信息不仅是大脑中的智慧信息,还包括身体DNA信息、信息素……等等,总而言之,身体里的信息才是身体的主人,信息才是生命的本质,而不是物质、能量。我们在尽可能地维护我们的肉体生命,而不是肉体的局部。比如:我们会让牙医拔掉一颗痛的牙齿,即使这个牙齿没有坏掉;虽然痛感只不过是信息,而牙齿却是肉体的局部。生命的本质是信息,却并不意味着信息是生命的全部;因为,信息不可以孤立的存在,信息的发生需要能量和物质的帮助。”

    胡作非脸上有了些兴奋神色,很显然是对汪教授的回答很满意,这种满意显然遭到了其余几位的嫉妒。但是几位老江湖并不会用语言表露出来,连忙附和地夸奖汪教授的学识丰富,见识深刻。胡教授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场专家的脸色的变化,他眼里只有对错,没有好坏。毫不掩饰的表扬说:“看看,同样的专家教授,还是有明显的差距啊!”

    胡作非问:“如果,将我的身体和身体中的信息完全的‘克隆’成2份,这个新的人是我自己吗?”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汪教授,此刻面有难色,只好把眼睛望向卢教授、廖教授、裴教授以及一直没有吭声的刘教授求助,卢教授、廖教授、裴教授老练地躲闪开汪教授的眼光,当作没有看见,神情十分虚心的等待汪教授精彩的答案。可是,此刻汪教授心里哪有答案,尴尬的涨红了脸。场面十分滑稽。

    一直挨了批评的卢教授,心里此刻莫名的爽!

    此刻,刘教授却说话了:“如果将‘我’克隆成2份,对于别人两个都是我自己!但对于两个我自己而言,二者之间都相互是别人。因为,两个人之间从此就会有不同的命运,走上两条不同的路,获得不同的资源。他们只是过去是重合的而已。这和同卵双胞胎的道理是一样的,最初只是一个细胞,却孕育出两个独立的生命。这并不是探讨一个哲学问题,而只是对生命自我意识的观察。”

    卢教授此刻心里想:有两个我自己,这可不行,但是如果只能留下一个,我会愿意留下哪一个而销毁另外一个?原版的留下,不行,杀死这个克隆体和杀死自己有什么区别呢?抑或两者会有相互感应,对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造成伤害,二者同时会都会感到恐惧。和同卵双胞胎一样,会有心灵感应。

    不只是卢教授心里是这么想的,廖教授也这么想。不过卢教授学乖了,不在多嘴,倒是廖教授还是想投机,说:“想必原型和克隆体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吧!”

    胡作非院士十分嫌弃地说:“嗯,你或更适合研究玄学,还有八字和手相的问题要你来解释哦!”

    廖教授又是一阵脸红,而卢教授庆幸自己只是心里想,没有把同样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