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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当突然说:“莫非是杨征?”历帝听到这个名字就更加不耐烦了,反问刘当:“这是什么意思?”刘当说:“石贝一直和杨征过从甚密。之前并没有对他的身世一一追问,原来他不仅是杨征在国子监的学生,更是在杨征的府邸住了十几年,杨征与石贝形同父子。”历帝问道:“石贝,是吗?”

    石贝挺胸抬头:“不错!我老师的才学堪称天下无双,却被刘当把持朝廷首辅长达十几年之久,却政绩平平,更是搅得天下不得安宁,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实在是再也无法忍受,才向丞相发难,并没有在宴会上胡闹。请陛下明鉴。”说完,石贝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历帝面前。

    历帝看着石贝毕恭毕敬的长跪不起,心中的些许不悦也烟消云散。说:“朕,平生最恨的就是官员结党,你为了你的老师固然是理所应当,但是其所作所为却是朕所不能容忍的。朕看你才学不错,本来要委以重任,但是你如此令朕失望。既然天下已经平定了,你也不必继续任职了,朕决定,革除石贝的一切军功、职务,十日之内离开西京返回故里,永不录用;另外,刘当,既然有人对你的政绩有所不满,为了平息朝野不满,安定天下,就将你的丞相一职降为中书令,代行丞相事。你们都退下吧。”

    刘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拔掉了一根钉子。石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历帝说:“好了,诸位爱卿,朕还有许多好玩之物要与你等分享,朕命乐坊排演了新的舞曲,来和朕一起欣赏!”

    石贝居然一反平时的儒雅,大声咆哮这不公、奸臣的言语。历帝立刻拉下脸,命令侍卫将石贝拖出去,石贝就在侍卫的拉扯之下狼狈不堪的从山上一直拖到了天Lang苑的门外,而千寿山上的登虚阁依然在酒气肉香之中。石贝身上的官服也被侍卫拉扯的破破烂烂,官帽也早不知丢在了哪里。

    就这样,石贝狼狈的像个乞丐一样离开天Lang苑,从城门进入西京。回到西京时已经天黑了。石贝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几个随从跟着他回了侍郎府。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已经被罢官夺爵,几天之后就要回东郡了。说完之后就一个人在大堂里坐着。

    吃过厨子做的晚饭,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仆人、佣人手忙脚乱的将府中的东西带走,他们要在失去这份差事之前,再拿一点好处。转眼间整个府邸已经空空如也,许多没有被带走的东西被丢在地上,好似被洗劫过一样。本来还不想走的也被触动,不到两个时辰,偌大的府邸就只剩下石贝一个人,守着乱成一片的侍郎府。

    石贝居然微微一笑:“也好,不经一辱,不成豪府。我终于可以安然脱身了。”就这样,石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写下留给杨征的一封信之后安然入睡。

    第二天,石贝就将自己的行礼都准备好了,官服也丢在地上,穿上书生的服饰,背起行礼门也不关的出城而去。杨愫得知这个消息时,石贝已经不在西京了,可杨愫还是坐马车去了侍郎府,看到这里人去楼空,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东西丢在地上,甚至还有一套扯到烂的官服,只有一封给父亲的信。杨愫知道,石贝走的这么急是不想有过多牵挂,或是不想对她割舍不下吧。也就寂寞的回家了。杨征看到石贝的信之后,只觉得头晕目眩,“这孩子,怎么就如此鲁莽,自寻绝路呢?堂堂的略科榜眼难道不知这一点吗?”

    杨愫听杨征这样说,也马上知道石贝如此急着回去的另一个原因:造反!

    石贝离开西京后,一路向南,走到定河岸边,定河,北方最大的河流,从西郡的上游一路向东,经过西京、平饶、大云关、卫县、中都、丘县、定郡、东海关,在东海关外的定河浦转路向南,经过江郡南下在双江口与南江会合,东流到海。石贝在河边登船去平饶,在平饶不仅有改任平饶知县的徐江可以叙旧,更可以在那里取走自己在去年存起来了银票,没有足够的钱是回不去的。

    上岸以后,石贝在渡口外吃过午饭以后就直奔平饶县城,去知县衙门,却在城外的土坡下听到有人在用虚弱的声音求救。石贝顺着声音寻去,果然在路边的草丛边找到一位老翁,须发皆白,一身粗布麻衣,背着一只箱子。石贝搀扶着老翁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石贝用袖子扫过石头之后再请老翁坐下。老翁连声道谢。

    石贝拿出自己的干粮和水壶给老翁,老翁喝了口水,问:“年轻人,你这干粮可千万要藏好,这荒郊野外的可能有饥民出没,他们看见你的干粮一定会来抢的。”

    石贝说:“不要紧,我和平饶知县是同窗,找到他我就不愁吃穿了。老人家吃一个吧。”老翁依然不肯吃。石贝就把干粮和水壶收起来,问:“老人家是不是遇到恶人了,为何要在路边求救啊。”

    “我姓韩,是个游走四方的郎中,因为囊中羞涩,买不起吃食,所以在路边累倒,只好向路过的人求救。”

    石贝说:“那韩翁为什么不吃我的干粮呢?”韩翁笑说:“等着去知县衙门吃啊!”石贝也笑了。就搀扶着韩翁一步一步的向平饶走去。

    徐江正在自己的府衙里看着卷宗,听衙役说石贝来了,扔下案卷就跑去府门前,看到石贝时激动的一把抱住石贝,“兄弟,可想死为兄了。”然后拉着石贝去后堂,可石贝介绍了韩翁给徐江认识,并希望徐江可以接济韩翁。

    徐江说:“没问题,老翁如果想在城里开个药铺也不是问题。请吧,我马上准备酒菜。”

    韩翁:“那就劳烦大人了。”于是石贝跟着徐江、韩翁步入后堂。

    刚走进后堂,一个走路尚且走不稳的女娃娃竖着两个髽髻,拿着一个草蚱蜢被丫鬟追的满院子乱跑,而丫鬟们吓得跟在她身后,左一个小心,右一个注意的跟着跑。

    石贝说:“想不到兄台已经有妻室甚至连女儿也有了。”徐江一阵苦笑,引着两位贵客去厢房,在这里准备好了几道酒菜,在狭窄的厢房里,显得很促狭。但是石贝却自在的很,“果然还是这样最好,比那个天Lang苑舒服多了。”

    徐江一次为主客三人斟酒,说:“怎么,人人都说是美轮美奂的天Lang苑在贤弟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你也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吧。”

    石贝说:“修建的再美,再珍贵的宝物,再美味的佳肴,没有命享用的话不也是为别人增光添彩吗。我是不会为了这些就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的。说过来,我上次路过平饶的时候,托人办的事你还记得吧。”

    徐江说:“记得。我还让来人捎话给你,我是不会谋反的。不是我舍不得这乌纱帽,而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的心血都白白Lang费。”徐江放下酒瓶,说:“我徐江多年以来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光宗耀祖,可以将自己的才学抱负施展出来吗?我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