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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柔灵大军意图进军良关,进逼西京,而石贝率军沿着山路日夜行军,居然悄无声息的赶在柔灵铁骑前面,将其堵在了山谷出口。虽然柔灵可汗和各部头领、将军准备突破彻军营垒,但是可汗心里清楚,这一战的情况并不利于自己。

    尽管可汗有所担心,但是柔灵的其他将军和头领们却不这么看,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如果真的如之前他们设想的那样,中原军队不堪一击,那么这就是他们立足中原的大好机会。于是他们无不摩拳擦掌,准备和彻军大战一场。

    虽然是在山谷里,可将近十万柔灵铁骑在雪地里整装待发,气势也足够强盛了。

    十万柔灵铁骑,分成两大集团,踏着皑皑白雪,开始突袭彻军的营垒了。而这次他们又遭遇了雕翎队的强弓硬弩,双方在不甚宽阔的谷口激战两个时辰,柔灵伤亡了两千多人,被击退了。

    柔灵各部头领和将军们恼羞成怒,他们齐刷刷的来求见可汗,要求再战。

    柔灵可汗在此战中手臂中箭,正在接受治疗,就在这时那些头领和将军们来请战了。

    看着可汗身上有伤,他们也毫不在意,纷纷说不能就这样算了,柔灵人可以败在狥狳人的手里,却绝不能败在中原人的手里。连守边关的梁元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见中原人有多弱。可汗就问:“那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做?”

    一个气昂昂的将军说:“夜战!现在中原人刚刚打了胜仗,他们一定在庆祝胜利,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进攻,一定可以反败为胜,击败中原人,打开谷口,进军良关。”

    可汗虽然发现情况未必像他们一开始想的那么顺利,但是他也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夜战赢了,那就能击败石贝的大军,进军良关。

    如果说这样还不能战胜的话,再想别的出路也来得及。

    可汗说:“好,我们就立刻杀一个回马枪,让这些中原人知道一下,我们不仅能在草原上打仗迁徙,在山地也一样打胜仗!记住,这一仗如果赢了就不要停,一口气打到良关,如果打不赢我们也不用继续南下了,马上向山郡和上郡撤退,绝不停留。”

    “谨遵可汗号令。”

    于是柔灵各部立刻重新发起进攻,可是这一仗却真的被他们想简单了。当柔灵大军呼啸着冲向彻军营垒的时候,却有一支同样精锐的骑兵迎面杀来,两军就在夜幕下的山谷雪地上大战一场。

    柔灵人发现这些中原骑兵的短兵器并不是刀剑,而是用一根根不知名的铁棍子和他们打。

    这些柔灵人叫不上名字的钢鞭,不仅分量十足,而且甲骑军的骑兵经过训练都是膂力过人的,虽然柔灵人的兵器也是精工锻造的,但是和甲骑军的钢鞭硬拼,几个回合就会出现豁口的问题。

    而且更可怕的地方在于戴着头盔也能打破头颅,而草原骑兵本来就以轻装为主,盔甲多为皮甲,就更是无法抵挡这些钢鞭的猛打了。重装骑兵虽然可以抵抗,但他们数量太少难以挽回情势。

    加上骑兵的迅猛冲锋,许多柔灵骑兵还未明白过来,就在第一轮交锋时头破血流,**碰裂了。接下来的几轮冲杀更是伤亡惨重。

    如果是攻坚战,骑兵输了也不丢人,可是野战被同样的骑兵打的惨败就很是问题了。这一夜,柔灵人死伤数千人,被打的连夜向北退去。一口气逃了两天才停下脚步,这时柔灵可汗回头看了一眼,“中原人,还是一如既往啊。”

    那场夜战后三天的清晨,石贝命齐峰率军追击,潘企留下与后续赶来的步兵、辎重会合后再向北进军,而他自己却带着二十几个卫兵,向西北方向而去,他要实地踏勘战场,找一处与柔灵决战的战场。

    带着卫兵在雪后晴天来到一个乡村,这里南面有一条已经冻结的小溪,北面就是大山,正好处在山郡的山地与京北郡丘陵之间,地势平缓。

    石贝坐在紫蹄玉的背上,紫蹄玉虽然老了,但是脚力依然健壮,石贝就没有把它留在中都而是带上了战场。眺望这山岭小溪之间的村子,不由得想起了在东郡的老家。

    “王爷你看,前面有村民!”

    已经走到村口的石贝带着卫兵下马走过去,见是一个挑水的村姑,一身粗布麻衣,肩上压着扁担,扁担两边各是一桶水。村姑知道这是大官,村姑立刻放下扁担,“大人这是来做什么?”

    石贝说:“老夫石贝,率军抵抗柔灵。想在这里寻觅一处可以做为战场的地方,希望可以在这个村子里找一个向导。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尽管当年石贝走遍名山大川,但也不可能将每一寸土地都走过,这一带恰好就是他没来过的。

    村姑点头,“好呀好呀,大人先到我家里坐坐吧。”

    于是石贝就跟着村姑去了他家,两个卫兵还接过了扁担上的木桶,帮她提水。村姑扛着扁担在前面引路。

    村姑的家门口,听到许多人脚步声,出来一看究竟的妇人见到石贝就高兴的迎上去,石贝也认出了这个妇人,不正是挚友徐江的夫人吗?自从一同埋葬了徐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那这么说,这个带路的村姑就是徐江夫妇的女儿,徐嫱!当年那个胆小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嫂夫人!”石贝说:“嫂子你怎么就在这里住下了,我记得这里可不是你和徐江的故乡啊?”

    如今的徐夫人已经尽显老态,“当年兵荒马乱,逃难在这里落脚,就再也没离开过。其实只要心里认准了,哪里都是家乡。这把年纪了,回去也是一样母女两个相依为命。”

    徐嫱回头看看石贝,“大人认识我母亲?”石贝点头,“何止认识,还是老相识呢。”

    徐夫人将石贝迎进门,那些卫兵将水桶放好后就站在门外巡视。徐嫱则去生火做饭了。

    石贝看这个家,虽说算不上家徒四壁,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依然是一户穷人家。而且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都是如此,勉强能糊口而已,就说:“嫂子,这里衣食住行都算不上好,虽然心里不介意,可将来也不能永远在这穷乡僻壤一辈子吧。”

    徐夫人笑了笑,“是不是穷乡僻壤,那是你们达官显贵说了算的,如今我们已经是平头百姓了,哪里能做这个主。王爷请入坐吧。”

    石贝坐下来哈哈一笑,“是吗?嫂夫人如果是个男子,一定可以做一番大事业。看来在乡村生活,日子艰难却将内心磨砺的既柔韧又锋利。比起当年,又多了许多见识。石贝受教了。”

    徐夫人也坐了下来,“王爷此行有何贵干呢?”

    石贝说:“想找一个向导。”

    徐夫人说:“前村李老伯家的孙子倒是很合适,他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小猎户了。”

    石贝站起来,“那石贝就告辞了,军中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日后如果需要帮助,就来中都找我,石贝将倾囊相助。”

    说完石贝带着卫兵匆匆而去,去前村李老伯家了。而徐嫱从厨房里追了出来,“大人不留下吃饭了吗?”

    徐夫人在里屋说:“如果他留下吃我们家一顿,他就不是聪亲王了。”这时徐嫱才知道这个大官是个王爷。

    虽然巧遇故人,但是石贝没有时间去感怀,找到了向导之后立刻出发,在李老伯一家的带领下很快就勘察好了地势,准备在山郡与上郡之间的一处山谷设伏。

    而此时后续的兵力也已经抵达,石贝便命令他们不要停留,立刻出发,在预定设伏地点设伏。接到军令,潘企立刻带上全部雕翎甲骑和后续赶来的步兵,率领这支彻军赶赴那片山谷,准备伏击战。

    柔灵大军遭受失败之后立刻按照先前预定的方针向上郡和山郡之间撤退,途中休整时可汗召集所有头领和将军商议接下来怎么办。是先撤回草原,还是等围困渠郡的孩子们一同撤退。

    虽然不再图谋中原了,可是失败的情绪立刻笼罩了他们,被狥狳击败,丧失大片领土,南下又遭重创。今年的冬天将是极其痛苦的,虽然还没有到危及存亡的严重地步,可谁都知道,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可能真的离灭亡不远了。

    因为是在战时,可汗和头领们都是围坐在一起,可汗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离开。以后有机会了再来复仇也不迟,有了青草才有牛羊。所以让孩子们一起上路吧。”

    将军和头领们遵照可汗的命令立刻派人去传令,所有柔灵人立刻启程撤退。看着跟随大军一起来的族人跟着他们南下,又不得不立刻撤回草原,可汗和头领们的心里很是不好受。

    就在他们结束休整,准备启程回草原的时候,突然那有斥候来报告,大队彻军正在向这里赶来,将军们怒不可遏,可他们也知道现在老幼妇孺都在,还打不得。只好加快行军,通过前面的山谷,摆脱彻军的追击。

    可是潘企已经率领彻军马不停蹄的赶到山谷,立刻准备迎战了。发现彻军紧追不舍,知道情况不利,可汗立刻命令头领们带着女人孩子立刻上路,他准备亲自带领精锐骑兵断后。这样十多万柔灵人井然有序的在山谷里撤退。

    已经看到前面山谷的入口了,却意外发现这里情况不对。

    因为现在是冬季,虽然一片雪国景色,但是也会有一些鸟兽出没,经常在草原活动,放牧,迁徙和狩猎,柔灵人对这些鸟兽还是很了解的。可是这里完全没有他们的踪影,走兽回避他们是正常的,可是完全没有飞禽的动向就让他们有些担心了。

    于是可汗立刻派出精干斥候去山里侦查,结果真的发现大批精锐彻军正在那里埋伏。准备在他们进入山谷后打一场伏击战。

    可汗长叹一声,“狐狸和老虎在较量,狐狸能够胜出,不是因为力量,而是智谋和狡猾的结果啊。”

    一个将军问:“大汗,女人孩子也在,我们要不要打。”

    可汗说:“即使打也不能改变结果。不如不打。看得出,他们在罗织一张巨大的网,像捕鱼一样要将我们全都捞起来。这时候不应该硬拼。我们应该找别的出路。不然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可汗看看身边的人,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征程,已经开始显出疲惫的神情了,“传本汗的命令,立刻从这条路撤出,转道西北,我们从上郡走,先向西北,再折向东北,来一个大迂回。让这些中原人看看,我们草原勇士千里奔袭的本事。”

    将军思索了一下,“西北方向就是上郡谷,那里地势险要,易进不易出,大汗,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可汗说:“可留在这里不论是迎面进伏击圈还是回头迎战石贝,都危险的多。是我把族人带进了这里,就应该是我把族人带出去。而且那些手握大权的头领们都在看着我,如果我连这最后一点死战的勇气都没有了,那第一个死的就是我。此时的柔灵没有了可汗,可能连走出这困局的能力都没有了。”

    “把我的话带给他们,为了柔灵,我们就走一次上郡谷,又何妨?”

    队伍里发出阵阵吼声。可汗接着说:“至于渠郡那里,马上派人通知他们,趁彻军没有赶到,孩子们要立刻撤回去,我们在草原会合,出发!”

    柔灵大军又一次出发,转路西北而去。其他头领从将军的口中得知老可汗的话时,都沉默了,可汗虽然老了,但是他还能胜任大汗的位置。默默的遵循可汗的吩咐,跟着大队向西北而去。

    等潘企发觉不对的时候柔灵人已经离开百里之外了。潘企立刻命人拿来地图,并询问斥候,柔灵人的去向,“西北方向?那里可是更惊险啊。上郡谷道路狭窄,地势易进不易出,他们这是做困兽之斗吗?”

    沉思片刻,潘企下令派出斥候打探,不再设伏,并将这一变化立刻上报给石贝。

    虽然没能再次抓住战机,让柔灵大军主力逃掉了,可柔灵首战失利的消息同样令朝廷异常振奋,现在也是时候考虑大战获胜之后的事情了。接手北疆全部土地,以及尽快收拾人心的事自然就被提上了日程。

    首先就是莹水郡和云郡,立刻派遣精干官吏前去就任,并且下旨免去当地三年的赋税和徭役,还拨款准备明年疏通莹水的河道,引水灌溉农田。

    而且等渠郡,山郡和上郡也收回来之后,也准备用同样的办法来稳定地方,收拾人心。

    户部尚书王宪看着户部的账簿,这些年王宪经常生病,甚至一连几个月告病,本来已经准备辞官了,可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侄子王涂虽然也考上了秀才,却不务正业,都被吏部问话了。

    后来调到了宗少府,管管后宫账本,却也整天不着家,平时与同僚的关系也不好,傲气的很。年轻为官却不知官场人缘的重要,自己的亲儿子干脆连秀才也考不上。只能硬着腰杆再干几年。

    这几道圣旨虽然很及时,甚至有些超前了,但却切中实际,对北疆的民情治理有很大帮助,以现在朝廷的财政完全可以应付的过来。而且三年后开始收税也没问题。

    但是疏通莹水河道,工程不小,又是山岭林立的莹水郡和云郡,难度也不小,没有三十万两这个工程干不下来。可现在大军调动,军费陡增,国库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这也是最令王宪为难的地方。但是皇帝一心尽快收回北疆,而且以年轻人的普遍作风,一定是越快越好。可是这样一来必然造成国库紧张,眼下年关将近,可不是好事啊。

    为此王宪不得不求见石躔。

    石躔得知老臣王宪求见,立刻吩咐在暖阁召见,还多加了一只暖炉。王宪见到石躔正要叩拜,石躔立刻说平身。然后拉着王宪到书桌前,“王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见朕啊?”

    王宪皱着眉,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请石躔务必要将疏通莹水的工程推迟。

    石躔淡淡一笑,“没事的,朕刚刚传旨,今年元旦后宫的花销一律减半,将宗少府节省的银两全部挪用到莹水工程上。不知这样是否可行啊?”

    王宪立刻估算了一下。往年后宫逢年过节的花销虽然不在自己的职责之内,而且自己经常告病,但是每年年底户部和宗少府对账的时候还是知道会花多少的。

    可估算了结果之后,王宪还是有所顾虑,“如果后宫的年节花销减半,加上户部拨款,明年如期开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军费有增无减,数目已经超过了王爷预估的数字,臣实在不知是什么缘由。这笔军费不能明确,老臣还是心里不安。”

    石躔说:“只是又派了一路人马去帮梁元解围而已。”王宪问:“难道王爷在战场上不利?”

    石躔点点头,“王大人担心皇叔不能速胜?”

    王宪说:“柔灵不同于其他诸侯,游牧部族来去如风,倘若不能拦住他们,就将遗祸无穷。长久对战与我不利啊,陛下。”

    石躔默默的起身,从一堆奏本中将石贝的奏本抽出来,递给王宪,王宪打开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王宪放下奏本,“看来王爷已经有了全盘打算,而且柔灵,梁元和狥狳都考虑其中,筹谋之深远令人叹服,是我杞人忧天了。惭愧啊。陛下,老臣告退了。”

    石躔送王宪出了殿门,立刻对身边亲信的太监吩咐道:“立刻多派几个人到珠妃那里去,如果王涂和珠妃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

    “奴才遵旨。”

    石躔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大殿上黑压压的大臣吓哭的小孩子了。

    “皇叔,朕,等着你凯旋。”

    话说原本石躔准备命令项福领兵围攻党阳,一举将梁元除掉,彻底一统天下的。但是偏偏此时,多年来卧病的老将,已经是七旬老人的雷长亲自上奏请缨出战。理由是想在归隐林泉之前,再建一次功劳。

    老将军自从夺取中都的战役后几乎一直留在后方,再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作为彻军中最具名望的老将之一,依然是中流砥柱。石躔实在不想驳回这道上奏,又担心老将军有个闪失,对臣民不好交代。于是在同意雷长请求的同时,任命项福做副将,密令项福做为副将一定要照顾好老将军。

    于是雷长和项福率领数万大军一路北上,趁着战局扭转之机,柔灵人不得不从渠郡撤军的时候,进军渠郡,兵锋直指党阳。

    不明所以的梁元得知朝廷终于动用大军了,激动的热泪盈眶。“朝廷……朝廷终于派兵了!”

    因为此时此刻,梁元曾经为之倍感骄傲的二十八万大军,在柔灵主力的打击,以及接下来的柔灵少年兵的袭扰下,不仅损失惨重,加上拖欠粮饷,经常逃兵满营,如今一个冬天还没有结束,二十八万只剩下了一万多人。

    城里更是人心不安,以前整天围着梁元的那些酒肉大臣也都不见了踪影,听说朝廷动兵了,这些人又回来了。

    梁元虽然气这些人见风使舵,却也没奈何,毕竟此时还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一切要等退敌之后再说。

    当大军抵达城南的时候,梁元还派人去慰劳。可是当奉命慰劳朝廷大军的人回来,一脸苦相的说,朝廷调兵围困党阳,命令梁元送聪王妃杨愫出城,并开城投降。梁元完全不敢相信,立刻再派人去问话,这时才弄明白,原来朝廷已经得知梁元企图谋反,只是柔灵南下才被迫抵抗。

    朝廷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收回北疆的机会,立刻以此为借口,兴师问罪。现在是弹尽援绝,朝廷也翻脸了,梁元想不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是石贝的计划还是那个小皇帝的主张,焦头烂额之下梁元竟然病倒了。

    梁元命令封锁消息,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宫里和城里顿时一片大乱,酒肉大臣一哄而散,百姓人心惶惶,军营更是空空如也,宫里的珍宝也被偷盗一空。本就生病的梁元又得知了一个噩耗,他的母亲梁老妇人病故了。

    心力交瘁的梁元在主持了母亲的丧礼之后,只得去见杨愫,希望她能出面斡旋,既然不能战他也只能投降了,坐过一次牢的梁元可不希望再坐一次了。

    杨愫自从设法送信到中都后因为战事僵持,被困在了党阳,现在能离开这里杨愫当然愿意。可一进军营,就看见雷长端坐在中军帐,看着这位老将军气色极佳的打理军务,杨愫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这一定是朝堂上决定的事。

    虽说辜负了梁元的嘱托,可杨愫是知道的,梁元一心做皇帝,不仅大肆扩军还荒废政务,朝廷问罪也没有冤枉了他。于是杨愫进军营后一言不发,只是打听石贝和两个孩子的情况。

    现在杨愫已经出城了,没有后顾之忧的雷长立刻命令围城,“分兵三队,封锁东门,西门和北门。立刻准备五百封劝降信,用弓箭射进城里去。”

    梁元看着劝降信,自言自语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城里还有多少兵和粮?”一个大臣说:“兵不过千,粮食倒还有几万石。”

    梁元苦笑,“这一点兵连王宫都保不住。既然如此,我们就投降了吧。”

    第二天,党阳城城门大开,梁元捧着玉玺出城投降了,雷长和项福率军在城外受降。梁元一瘸一拐,样子憔悴极了。接受了投降,雷长和项福就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党阳,不仅是渠郡,山郡和上郡等北疆的土地,全部都被朝廷收回自己的手里,圣光十三年初,完全实现了一统江山。

    在安葬了母亲之后,梁元就被装进了囚车,而他年幼的儿子因为年龄小,没有被关押,而是交给了梁家的亲戚代为看管。囚车就将梁元送往中都城。

    当囚车从街上经过的时候,街道两旁的百姓无不咒骂梁元,烂泥石头都丢了过来。直到士兵来维持秩序,才被制止。

    梁元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并不得民心,也终于明白自己的二十八万军队为什么不堪一击。可这都已经晚了。

    石躔非常高兴,下旨册封雷长为靖国公,坐镇北疆。同时下令梁元到中都后立刻由大理寺审理,不得有误。同时,早就选好的各级官员也立刻走马上任,接管北疆各地的政务。

    现在战场上的两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一个,另一个也已经是瓮中之鳖。可以把焦点放在后宫了,石躔召见了自己的弟弟石遄,这个小伙子春风得意的来见皇兄。

    石躔开门见山的说:“现在朝野上下一片生机勃勃,战事也快结束了,朕想在南方修缮一下水利工程,但是走不开。你就代替朕走一趟吧。”

    没有心机的石遄立刻应允,“皇兄放心,我一定亲自实地勘测再向皇兄报告。”兄弟两个又寒暄了几句,就送他出宫了。

    把石遄送走了,剩下的就是珠妃了。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真的敢挑战皇权吗?石躔不去想,但是他知道,如果珠妃真的敢做,他就敢杀。

    虽然这些要等这场战争打完以后才见分晓,但现在就着手准备是必然的。石躔已经是个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的人物,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皇位了。

    而在彻军还未到达党阳的时候,就主动撤退的柔灵骑兵在几名柔灵将领的带领下出发了,现在铁骑公主得到将军们的认可,率领他们去救自己的父汗。

    一路行军眼看就要到上郡谷了,发现附近有不少彻军的斥候和散骑出没。为安全起见,铁骑公主和领队将军去打探消息。

    打探了两天,发现附近山头路口都被彻军占据了,而柔灵主力居然被两路彻军前后围堵,却没见彻军发动进攻。这时他们才发现,双方在约定决战,可这样危险的局势下即使打赢了也是九死一生。

    铁骑公主说:“看来要找一条路潜入进去,和父汗一同杀出来才行,如果外面也有一支军队,里外合击应该很容易突围的。各位将军你们的意见呢?”

    柔灵将军思索一番,说:“可这样做也很难啊,除非我们在找到一条足够隐蔽小路的同时,潜入的人数也不是很多。另外,如果我们不能迅速与大汗会合,反而会打草惊蛇。”

    铁骑公主精通骑射,对打仗的事也知道一些,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立刻准备了三百人,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能放弃马匹,徒步绕过彻军层层耳目,潜入主战场与柔灵主力会合,再里应外合突围。

    于是铁骑公主和两名将军分别带领一百人去探路,留下其他人原地待命。

    开始的二十里路还好,一进入彻军活动区域,就只能小心翼翼的躲藏起来,生怕被彻军发现。在山上蜿蜒曲折的行进了十几里,天就黑了。

    “夜路不安全。公主,我们要不要等天亮再说?”

    铁骑公主说:“冬日夜长,等天亮可能就失去机会了。再说彻军也未必会想到我们就潜伏在这里。如果我们遇到这一点困难就屈服了,怎么配在草原生存下去?”

    于是铁骑公主带着这一百多人继续穿行在山路上,因为这支队伍中不少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不觉得冬天的冰雪有多寒冷,于是很快就行进了上百里的山路,前面就是潘企的军营了。

    看着彻军的军营,铁骑公主不由得担心自己的父汗了,因为她看到的是秩序井然,错落有致的一座军营。背靠大山,当道扎营,不仅岗哨林立,还有大量的陷阱、路障和巡逻兵。

    “看来偷袭他们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悄悄溜进去。否则别想和父汗会合。”铁骑公主无奈带着这一百多人继续在山林间穿行,因为彻军就在眼前,要更加小心,连一点点声响都会让他们紧张的停下看看彻军的动静。

    好不容易通过了潘企的防区,前面再有几十里就是石贝的中军了,这里的路也平坦了很多,可路面上出现了无数的车轮印,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

    看来这条路应该是彻军的后勤粮道。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铁骑公主他们立刻通过这条路,继续前进。

    可就在前面不远处一队骑兵突然出现,铁骑公主立刻警觉起来,吩咐隐蔽。

    只见一个顶盔掼甲,身披战袍的将军骑着一匹骏马来到大路中央,几个侍卫紧随其后。铁骑公主一眼就看到了那匹骏马背上的人,虽然是个中年男子,却非常俊朗,既不像草原汉子那样粗犷,也不想中原书生那样瘦弱。

    那个将军正是石贝。本来是听说有柔灵小股骑兵靠近,担心他们有所行动,而且很可能是冲自己来的。于是调整了部署,在中军设下伏兵,而自己去别的军营等候消息。结果在这里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