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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这疫病猛烈,但秦起这些日子的努力却没有白费,青城也遭过疫病,季楚是见过的,街头终日横尸,幼子在亡母身边嚎哭,而眼下,季楚看到的,除了来来往往有些病态的百姓,一切都还算井井有序。

  季楚看着远处在和郡守谈话的秦起,总是出神想起密室里的那些字,来时还满心欢喜,可一静下来,脑子里就总是想起那些乱七八糟,手中的汤药差点撒了,方初初急忙出手扶稳,递给了难民。

  身着麻衣的男人接过药碗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骂咧咧地走了,“呸,这些人装好人都装不彻底!”

  一个才喝完的老头将药碗放入另一旁的桶中,等他走近后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还算好的,还愿意自己来,你知道吗,这些人好像是重安侯府的。”

  “重安候?呸!难怪,不都是说这个病就是他的兵传出来的吗?跟他爹一样,是个祸害!”

  就在这些人不远处的合戟气的攥起了拳头,看了看药摊那边,幸而夫人没有听见,他走过去手握剑鞘问道:“你们是哪个棚的?是重病还是轻症?喝完汤药速速离开!”

  那两人顿时蔫了头,点头答道:“我们是街上的百姓,没有感染。”

  “那就快快归家,你们不怕被染上?”

  “是是是……”那些人哈腰称是,可一转身就满脸不屑,嘟嘟囔囔地远去了。

  “阿楚,你怎么了?刚刚怎么出神了?”方初初一边包药材一边问道。

  “没事没事……”眼下这些药材分两批,一小批现场熬煮分发,一小批直接按份包好分给未感染的百姓,让他们回家自行熬煮。

  高簌坐在药棚下,很明显她很不适,看着那些来来往往被抬走的病人,还有那些偶尔就会传入耳中呕吐的声音,都让她不得不闭上眼。

  “郡主,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反正也来过了,侯爷也见到了。”笛柒附耳说道。

  高簌强忍着不适,“不行,既然来了,戏就要做足。”

  眼下京城局势越发紧张,若是宫变开始她还没成为重安候夫人,那她又怎么能下手杀了秦起并在之后顺理成章地接管那些盐米商运,这些日子的忍耐岂不是也作废了,父亲定然也会对她失望。

  秦起终于忙完,自城墙下走向药摊的这段路,他怎么也忍不住眼中的笑意,如铅的腿也终于轻快了起来,“阿楚!”

  他抢过了玉夙手里的汤勺,凑到了季楚身边,若不是有面巾,那些人都能看到他们将军脸上的憨笑,可扭头看到季楚出神,嘴边的笑容便敛了起来,“阿楚,你怎么了?”

  季楚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还有那么多人,便没抬头,淡淡地说道:“没事,我们先派药吧……”

  “好……”秦起眼里的光一下黯淡了,规规矩矩地盛起了汤药。

  高簌急忙挤过来,“夫人,你刚才不是说累了吗?我来吧!”说完就要接过季楚手中的勺子。

  季楚被挤到一边,还有些愣神,她什么时候说过她累了?

  “郡主!你可真有眼色啊,刚才坐那一动不动,侯爷一来您就那么勤快……”方初初撇了撇嘴。

  季楚看过去,忽觉得郡主和秦起站在一起竟然如此般配,想到那信纸上说他本就不喜欢她……恐怕郡主的身份和势力才更适合他,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那就让郡主来吧,我去城楼上看看。”

  秦起看着季楚的背影,皱起了眉,他走到一旁问玉愿,“夫人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许是这两日府中乱事不断,夫人有些烦心吧……将军不必介怀,夫人来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她可想念将军了。”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她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夫人处理的很好……”

  秦起这才放下心来,抬脚想离开,去找季楚,“玉夙玉愿,这你们先看着……”

  “侯爷!”高簌忽然走近,皱眉问道:“侯爷,簌儿有件事想请教,如果是郡主订亲,且那人是我好友,按礼数我该按什么礼送呢?”

  秦起有些不耐,“那自然是以王女之礼相赠……”

  “这样,那我明日就把礼送至嘉熙郡主府上,祝她与曾公子百年好合!”

  “曾邺成要订亲了?”

  高簌转身,一副小女子姿态,“对啊,曾公子儒雅俊逸,又有着好家世,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为之伤神失意呢……”

  秦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径直离开了。

  城楼上,日头正好,正值上午,高悬的太阳照的人暖暖的,可风却凛冽的逼人,季楚看向城外,由于多日闭城,城外的官道旁竟隐隐能看到野兔成群地在黄草中穿梭。

  “阿楚……”一回头季楚便看到了秦起。

  “你怎么上来了?你不是和郡主在布药吗?”季楚又转回了头,假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向城外。

  “听说家里最近出事了?”

  季楚点了点头,“我没让人告诉你,你上次让我盯紧吴丞丞时,我便留意了,后来书房又有人闯入,甚至有人夜入内寝,想要刺杀欢儿……”

  秦起眉头一皱。

  “你放心,欢儿没事,可是那个刺客还是逃了,不过我怀疑那个刺客不是吴丞丞,就是郡主的人。”

  “你没受伤吧?”既然入了内寝,欢儿还没事,那阿楚一定是贴身护在欢儿身边的,想到此,秦起上前,将季楚转了一圈,千真万确她没事才放开了手。

  季楚摇了摇头,“我没受伤,只是,那个刺客将我引入了你假山的密室中……”

  “假山!”秦起的瞳孔瞬间凝固,就连话都说不顺畅了,“那……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阿淮,你……”

  “阿楚,你是不是因为曾邺成要订亲了,才不开心的?”秦起突然开口,打断了季楚。

  季楚一脸懵,“曾邺成要订亲?”,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了?

  秦起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她接着问下去,他该怎么解释那些事,说自己上辈子是被人喊打喊杀的大奸臣,是被凌迟处死却又奇迹复生?这样的事鬼才会信,到时阿楚一定会认为他是妖怪。

  “阿楚,今天看到你来,我真的很欢喜,是真的,可是……你,你是不是因为曾邺成才这样闷闷不乐?”秦起看着季楚,虽说这是岔开话题的话,可他心里是真想知道季楚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