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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老爷唤您去书房。”

    府门外,一黄衫姑娘微笑着施礼。她的长相只能算作清秀,可这见人先带三分笑的好性子,着实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

    这是贺兰昊身边最得脸的长随——绿依。

    她才刚回来,就被逮着了。摆阴了,是不想给她准备的时间。不过贺兰雪也不介意,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个身体阴面上的血缘父亲,到底凉薄到了怎样的程度。

    “带路。”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是,二小姐。”

    看起来是恭敬的,不过也只有看起来了罢。就从先前的话是“唤”而非“请”,就可以看出,绿依对她,怕是没有多少敬意。

    虽然语气并不刻板,但话里话外的强硬,却是真真实实存着在的。她不信,绿依不是故意的。

    不过,贺兰雪唇角微弯:不管前方有什么牛鬼蛇神,她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主院书房,

    “女儿见过父亲。”贺兰雪行半屈膝礼,言行恭敬谦逊却疏远至极。

    “绿依,”贺兰昊看也不看行礼的贺兰雪,或者说,他看见了,却故意视而不见:“过来,替我研墨。”

    “是,老爷。”

    这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呵!贺兰昊以为他真的是什么人物了?她敢行,他受得起吗?他配受吗?

    又等了两息,见贺兰昊没有唤她起身之意。贺兰雪嘴角冷笑还未消失,人却先自行站了起来,像一棵挺拔的劲松,宁折不弯。

    “大胆!孽障,我叫你起身了吗?”贺兰昊俊秀的眉毛一皱,大声喝斥道。

    换作常人,早就被吓到,赶忙请罪行礼了。但贺兰雪是一般人吗?显然不是。

    面对贺兰昊的震怒,她也只是微微蹙眉:“父亲又何必为难我,我是不是孽障,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她冷冷一笑,凉薄而讽刺。

    贺兰昊瞳孔一缩:难道,她知道了?不,不可能的?

    他笑得有些难看:“你何出此言,莫不是府中下人又在嚼舌根了?”

    “父亲,我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贺兰雪坐下位置,与贺兰昊平起平坐:

    “我本不欲同你计较,是你逼我的。相安无事这最后两个月不好吗?”

    也不管贺兰昊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难看,她继续说道:

    “十五年前,常平桥古树边。一个女子罗钗尽散,她披着头发靠在树上,腹部有细微的隆起,显然已经怀有身孕。

    “只是女子生得极为貌美,白衣飘飘、自带仙气,途经此地前往封地赴任的男子只因瞧了这女子一眼,便将痴心相付,看上了该女子。

    “奈何,美人虽美,却不愿意屈从于人。男子见女子孤身一人,知她没有去处,便襄助于她,想着接至府中,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次,女子同意了,不过却提出了要求。她带来大笔财富,请男子在她儿出生以后,抚养TA成人。

    “他同意了,也就是这时,男子才发现女子并非他以为只是一介平民孤女,相反,她的背后有着滔天财势。

    “诞下孩子后,那女子仍不愿委身男子。男子畏于女子身后财势,也不敢强取豪夺。五年后女子病故,将已经五岁的孩子托付与他。

    “女子走后,男子却违背诺言,拿了钱却不好好照顾孩子,并且很快接回另一女子,连带着一个五岁多的婴孩。”

    贺兰雪看向脸色苍白的贺兰昊,顿了顿:“接下来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她这般问,却并不等贺兰昊给出答案,不顾贺兰昊早已冷汗涔涔,继续讲述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当初女子留下了足够让一个家族传承百年的财富,请求男子善待她的孩子,你知道男子是怎么做的吗?”

    “不,不要说了!!!”贺兰昊双目猩红,狂叫道,而一旁的绿依早已傻眼。

    贺兰昊在绿依心中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何时见过贺兰昊这失去理智的模样?

    尽管已经攻破这斯文败类的心理防线,贺兰雪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不,我偏要说。”

    这就受不了了吗?贺兰雪在心中嗤笑:“男子爱而不得,便因爱生恨。他将女子的孩子圈养起来,养成孩子懦弱的性格,又瞒着女子给孩子指了一桩婚事。

    “对于妻子女儿对孩子的欺压、剥削等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你说男子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耻?我倒是觉得他很可怜呢。得不到所爱之人,又打不过所爱之人。只能欺负一个孩子,现在,连孩子都欺负不了了。”

    贺兰雪悠然地轻啄了一口茶,朝贺兰昊灿烂一笑,那笑容惊艳美丽,却又嘲讽凉薄至极。

    贺兰昊被贺兰雪的笑容刺痛了双眼,却拿着贺兰雪没有法子,他不由得颓废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