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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晓菲很确定这个死去的孩子就是她几次梦见的那个婴儿,只是疑惑他明明死了才几天,为何自己在前年冬天就梦到他,究竟是谁家丢的孩子。

    晚上6点夜市街。孟晓菲三人找了一处位置稍偏的馄饨摊坐下,三人各要了一碗小馄饨。刚一坐下,眼尖的付秋就拍了拍她:“菲姐,那是昨天那个老头吧。”孟晓菲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见到一老人,他手里拿着马扎,步履蹒跚的朝这边走过来。很快老人也注意到她们三人,原本向对面走去的步伐,看到她们又改变方向,朝着馄饨摊走过来。

    老人笑嘻嘻的问道:“小姑娘,找到没?”

    孟晓菲点点了头:“找到了找到了,谢谢您。”

    老人摆了摆手:“甭客气,小姑娘,你之前说是在梦里见到的婴儿,所以才来这里找,能说说吗?”

    孟晓菲迟疑了一下,但是看到他们期待的表情,还是决定说说:“其实我之前也打听过别的地方,来这里只是顺便。我两年前就梦到他,刚出生被人扔到我的床上,全身通红沾满血污,他对我说他身上太脏想洗澡,我当时太过惊诧没反应过来,他见我无动于衷居然自己下床提着小水桶出去打水了,一个身上还吊着半截脐带的婴儿这样说话,有没有觉得特别吓人?最近梦到的一次是来这里的那天早上,再度被他吓醒,他钻到我的被窝里哭泣,我看到他半边脸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说到这里,只听“哐啷”一声,摊主手里的碗滑落,众人的目光被吸引片刻,又继续听孟晓菲讲。

    这时,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摊主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警查却问道:“你是王丽春?”

    摊主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性,见对方如此问,怯生生的答道:“我,我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有人举报你涉嫌谋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麻烦跟我走一趟!”而后不由分说便推着她上了警车。

    孟晓菲这一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我们还没付钱吧?”付秋问道。

    “看来是不用付了,难怪她刚刚听到你讲婴儿的事那么紧张,原来是做贼心虚。”谢兰看着远去的警车说道。

    老人长叹一声:“唉,作孽呀,说到底还是她男人惹的祸,因果循环,可惜……”老人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付秋不管好歹,一个劲儿的催他讲讲。

    王丽春生于同里镇上一个小康家庭,高中的时候因为早恋被迫退学。家里给她找了一个纺织厂工作。她的前夫也就是那个高中就与她谈恋爱的男人,名叫李建。据说李家三代单传,李建父母一直想要个儿子,然而天不隧人愿,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后,王丽春再度怀孕偷偷检查,结果发现又是一个女儿。李建气不过跟她大吵了一架,坚决让她拿掉孩子。这已经是她流掉的第三个孩子,原本非常健康的身体这几年因为堕胎太频繁损伤严重,医生说她以后恐怕不能再怀孕了。丈夫对此不仅丝毫不心疼怜惜,反倒冷嘲热讽她生不出儿子,天天给她找不痛快。公婆更是没有好脸色,明里暗里挤兑她,三天两头的吵架,对两个孙女更是动辙打骂,而且骂得极其难听。他们自己不顾体面,成了邻里之间的笑柄,每每有人看不过去替孙女说话,下一次他们下手更狠,骂得更凶。起先王丽春提出离婚,想带着女儿自己过,没想到李家人不同意。究其原因,无非是怕王丽春分走财产,另一方面,若是离婚再婚生孩子还是会因为超生被罚。

    婚没离成,但是家已经散了,王丽春带着两个女儿离家出来住,靠着摆摊卖馄饨维生。李建则去市区打工,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两年,两个女儿都上了小学,见父亲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有一年春节前夕,两个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死了。为此,李建和王丽春又大吵了一架,而后离婚。她没有带走李家任何东西,净身出户。两个月后,听闻李建再度结婚,女方是黔州人。婚礼那天,王丽春还偷偷去看过,那新娘子皮肤黝黑,小腹微微隆起,像是怀有身孕。

    审讯室里,王丽春一脸平静。

    “李建的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王丽春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查到确切的证据,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王丽春冷笑一声:“为什么?我两个女儿被他害死的时候,你们可问过他为什么?”

    “所以你是因为女儿的死报复他?”

    “这不是报复,这是报仇!”

    旁边的女警听不下去,气愤道:“你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也下得去手?!”

    王丽春哈哈大笑:“李建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他们家一心想要个儿子,跟他结婚的那几年,我怀过五次孩子,流掉三个,两个女儿长那么大他没有管过一天,最后为了不给抚养费还被他狠心毒死,而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你们说说,我不该恨他吗?这样男人就不配有孩子,他当初是怎么害死我女儿的,我就怎么弄死他儿子。对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儿子,最后一个,哈哈哈哈……”

    两位审讯人员面面相觑,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是一心想要儿子传宗接待吗?我就是要他断子绝孙,一想到他绝望的样子,我这口恶气算是出了,什么罪什么罚我愿意担着,反正我也一无所有,下去陪我女儿也挺好。”说完又哈哈大笑,几近疯癫状。

    三年前她与李建离婚后,也曾有人中意她,对方小她五岁,未婚,为此她去市里的医院看病,希望能尽快从阴霾中走出来。跑了三家医院,得到的结论都一致,她再也不能怀孩子了。她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从那天起,复仇之火熊熊燃烧,后来她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女儿的死让她耿耿于怀,难以消弥,凭什么渣男可以怀抱娇妻恩爱生子,她却一个人承担所有却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