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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身走了心理准备之后,柯晨临倒是不觉得这紫黑色的手有多么恐怖。

    脑袋伸进冰水里之后他更多的感觉是脑壳冷。

    柯晨临看着手随水流划过,遮挡物的消失让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深陷河底的人们,还没被泡发腐烂的那些产品根据格外的狰狞,他们仰着头像是在往上看。

    想要爬出去,这是柯晨临从这些河底死尸身上感受到的最激烈的情绪。

    他们的腿深陷淤泥之下,身上似乎都还绑着什么东西,不过都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正在随着海水飘动。

    柯晨临还没看清,就被人从后头猛的一扯,脑袋被拽离了水下。

    “你在干什么!”裁判的手紧紧的拽着柯晨临后脑勺的头发。

    他只是出来看看柯晨临这边的情况,没打算久待。结果一走过来就看到金信在旁边坐着玩斧头,而柯晨临趴在冰面上脑袋伸下去了。

    命不要了?!

    于是裁判不知道是第几次行动先于大脑,上去就给柯陈抒拽出来了。

    眼见柯晨临没有说话,裁判干脆把柯晨临的脸扭了过来,看了下瞳孔,确定柯晨临没有扩张。

    然而不等他这一口气松下去,柯晨临的眼瞳忽然就变成了紫色,那只是一瞬间,证明懵逼的柯晨临心绪有了一个较大的波动。

    但也就是这一刹的变化把裁判的理智给拽了回来。

    柯晨临已经开始转变了,他现在其实已经被不能被称之为人……他的身体正在被改造。

    “我看个水。”柯晨临说话声音在抖,这不是出于他的情绪,而是脑袋刚从水里出来,再被风一吹,那不能说是脑袋凉,应该说是距离的疼痛,柯晨临自己都担心自己会得风寒最后偏瘫。

    裁判和他不一样,裁判体格子相当棒,换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放在当下的环境看起来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而柯晨临再加上一个金信,他们俩就跟家里闹了饥荒似的,应该是最符合“即将饿死”这一形象的。金信嘴上还有被剐蹭的口红,口红本体应该随着原本衣服的消失而不见了,他没发补妆,也没照个镜子,脸就这么花着。

    回头真要饿死了他还可以无缝当鬼,挺吓人挺好的,省事。

    至于柯晨临,他现在嘴唇都冻乌了:“你有事吗?”

    金信就在旁边睁大眼睛围观看戏,他不玩斧头的,这时候他手里要是有一把瓜子金信肯定能磕起来。

    裁判来的突然,但是金信没有阻止,相反他还看的挺乐呵的,

    裁判的手在柯晨临嘴唇上狠狠的摩擦了两下,他实在是看着那乌青色不顺眼:“你是想找死?”

    “倒也没有。”柯晨临挣开裁判的限制,在裁判的手松开之后他感觉自己脑袋更冷了:“要是没其他的问题我就先走了。”他现在没有时间跟裁判扯淡,再聊一会儿他可能真得交代在这儿。

    金信终于拿着斧头站起来了,他冲着柯晨临摆摆手:“叔,咱们走?”

    “叔?”裁判疑惑的看向柯晨临,他不记得他们俩有这么一个侄子。这青年大概率是人类阵营里头的人。

    裁判总觉得他这一声叔把柯晨临给叫老了。

    不过柯晨临很显然不在乎这些。

    金信在离开之前看了裁判好几下,他没有直接接触过裁判。但金信总觉得面前这个表情纠结的裁判和记忆里前辈们给他形容的那个画不上等号。

    “他不会真的喜欢你吧?”金信在进了屋之后用手肘捅了下柯晨临,他一直觉得裁判和熄灭程序就是那种逢场作戏的关系。

    真喜欢上那也太傻缺了,他俩之间产生感情的纯粹就是在自我折磨,裁判总不至于这个都不知道,他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感情么?

    柯晨临不奇怪金信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因为金信毕竟年纪小:“你没搞过对象吧?”金信十岁的时候就进了副本,之后估计就没有什么时间处理感情问题了。

    “哦,我没法承载别人的情感寄托。”金信大大方方的点头,“同样也没有依靠别人的欲望,如果有个人告诉我说可以别那么累那么努力,我会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不过秋余他们说我这种想法才是最大的毛病,这样是找不着对象的。”

    “确实。”柯晨临坐在灶炉前面点燃了稻草,“不过看你这架势,暂时也不需要另一半。”

    嗯?”金信的声音拖了很长,“我还以为你会说教。”

    “什么说教?”柯晨临反问。

    “感情方面的呗,你们这些年纪大的不都喜欢说教?比如你们这些孩子还小,不了解,以后大家都得找伴过日子的。”金信歪了下脑袋。

    “哦,我自己本身就没过的多清楚,就没有必要说教别人。”柯晨临把木头堆进去,这些都是砍床架子得到的,“而且你又不是我儿子。”

    柯晨临没那么重的社会责任感:“我没给你建议你很失望?”

    “怎么可能。”金信提溜着斧子坐在了小板凳上。

    “那就不要再聊这些莫须有的废话。”柯晨临指向了那两条鱼的方向,“把鱼处理干净。”

    “你自己不会处理?”金信不想动,他现在太饿了。

    “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以全部自己来。”柯晨临没有烧火的经验,只能去一点一点的尝试,这顿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而且柯晨临发现这家里是没有调料的,不过他们现在的状态足够饥饿,没什么味道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在吃到鱼之前,柯晨临都是那么想的。

    他们在家找出了两个陶瓷小破碗,在吃一口肉之后,柯晨临沉默了:“鱼的内脏,你掏了吗?”

    柯晨临生火用时太长了,根本没有在意金信处理的怎么样。

    因为在柯晨临的思维里,杀鱼是一件相当简单的工作,只需要刮鳞,掏鳃而后把肚子里的东西清理出来洗干净就行了。

    金信刮鳞了,刮的特别干净,鱼皮都快被打磨没了,然而其他的他一样没干。

    在吃了一口鱼肉之后,金信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没套,鱼肚子里的东西不是挺好吃的?话说你觉不觉得这鱼又腥又苦?这真是能吃的?”

    “你有没有想过,鱼肠鱼籽之类的是杀鱼时候单独取出来的呢?”

    “不会吧,哪有那么麻烦?”金信吧嗒了一下嘴,他始终觉得是这条鱼本身有什么问题。

    柯晨临默默盯着他,金信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我平时吃鱼,内脏也不腥,不苦啊。”

    “我觉得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洗过?”柯晨临再次反问。

    金信没声了,他郁闷的戳了两下鱼肉。

    这玩意儿是真的难吃,但他们也必须得吃进去,如果不进食,也许第二天就默认死亡了。

    柯晨临强忍着喉头想要反胃呕吐的感觉,吞了一两口之后默默放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