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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偲凝神看了老皇帝两眼,带着极为轻松的口气说道:“出了延平之外,世人从来只知道父王,只听说过西川公祖孙,谁人识得孙儿?像承袭王爵,领得封地这样的大事,非德高望重不能为也。”

  老皇帝看不出这个晚辈是城府太深,还是本质上就是个素无大志的人,口气冷淡道:“西川世子身体孱弱尚且为国奔波,打仗的事要是都让他做了,你这永王世子如何自处?难不成要锁在深闺宅院之中,以绣花自娱?”

  “父王还未立我为世子,旁人爱怎么说都行,反正做个游手好闲的公子也没什么不好。”轩辕偲笑嘻嘻的说着,“再说,打仗的事我也从未见过延平王府参与,西镇大营里也从未立过永字的大纛。”

  说者看似无心,但作为皇帝的轩辕椃怎能毫不在意。重重在案上拍了一下,猛然起身,吓得轩辕偲立刻锁着脖子,将头低在了胸口。

  “朕与你祖父手足情深,不忍长兄子嗣稀薄,若是断了香火,九泉之下也难交代。但怜惜和放任是两回事,你父王文武双全,虽不涉阵战,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庸碌闲散的藩主!”

  轩辕偲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火气,面上做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回道:“陛下的话偲会铭记在心的。”

  老皇帝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该对着小辈发出脾气,但一想到轩辕偲那泼皮纨绔的样子,酷似自己的幺子,心里也止不住的烦闷。

  先前太子假意请辞朝职,去往隆州戍军,他一眼就看穿了意图。本是想好好教训一番,可转念一想,轩辕烔确实无所事事,趁势遂了太子心愿,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一来,可以好好历练儿子;二来,隆州这个地方交给皇室监管也更是妥当。

  尤其是张氏余孽近来再度冒出了苗头,这对于轩辕氏的社稷来说,可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没准这个后面,就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世家力量在推波助澜,此时让一名皇子坐镇,多少能起到些敲山震虎的作用。

  抬起手臂示意轩辕偲别再拘着,指了指另一侧的棉垫,让他坐下说话。

  “朕知道你还是有些学识和才华的,譬如上回对几件大事的分析就很在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尚未加冠,心性不稳,一旦交友不慎极容易走了歧路。”老皇帝的口气缓和下来,用余光瞥着人问道,“听说你在广明苑住得不舒坦?”

  “啊?”轩辕偲有些意外解释道,“没有,太子殿下待我极好,是孙儿觉着来往不便。”

  老皇帝扬高了声调:“来往?”

  “不瞒皇爷爷,偲自入京以来,虽行了不少荒唐的事,可也结识了几位朋友。友人之间互相走动,想来也是应该的吧?”

  见老皇帝不开口发表看法,轩辕偲又接着说道:“孙儿是孙儿,太子是太子,我若一直居在广明苑同人来往,万一被有心人曲解成为是太子的意图,岂不是冤枉了?”

  “难得你考虑得这么周到,你也知道要注意影响,爱惜羽毛?”

  这话不知是夸赞他长进,还是嘲弄他品行不端,轩辕偲只得笑呵呵的挠头,尴尬道:“我的名声臭一点无所谓,可要是连累了太子圣名有损,那可是大过失。”

  老皇帝白人一眼,没好气说:“少去几次花街,少与人争执,没人会指责你的!”

  “嘶——”轩辕偲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皇帝的耳目还真是多,虽然足不外出,但大事小事全都知晓。想到自己与时依的那点风花雪月,不禁脸颊上浮出红晕,不知道对于一些私密的事,他又听说了多少。

  “太子近来忙于国事,偲不敢叨扰,等空闲下之后,则会去请奏通报宅院购置。”

  “皇室子弟,居所岂能太过寒酸?”老皇帝像是无可奈何一样,转身走到书架前,一通翻找,过了好久的功夫,才抽出一本书册。

  轩辕偲偷偷看了一眼,只瞧见封面上有个地字。

  老皇帝一边翻看,一边问他:“你喜欢平川的何处坊间?”

  “嗯……平康坊。”

  “你倒是会挑,朕记着不错的话,沈家主宅就在皇城边上吧。”

  “孙儿这不是想着离皇宫近一些,往后给皇爷爷请安也能少赶些路程。”

  这样的话,老皇帝才不会相信,明显这是想敲得好处,又翻了几页才说:“平康坊是没什么闲置的宅院了,要不你自己出钱找世家们购置?”

  轩辕偲当即摇头,斩钉截铁说道:“陛下愿意赏赐哪都行,偲不是那种挑剔的人。”

  “朕几时说要赏你了?”

  “没有么?”轩辕偲疑惑得翻了翻眼睛,很快就又说:“那孙儿向皇爷爷讨赏,可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