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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支极度精锐的蛮人军队,身着藤甲,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张鬼怪面具,獠牙利齿狰狞非常。长矛掖肘,旌旗招展,从高出看去时犹如苍茫大海之上的船帆。

  队伍的正前方,一辆青铜战车被八只虎豹簇拥,阵阵嘶吼不停咆哮。

  大明山的四周山脚下,几乎已经被蛮人扎下的营寨层层包围得水泄不通,达撒比一扫连日来的郁闷,神情极为舒畅。在他看来,南霈军队败逃之后选择困守孤山,这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即使对方可以坚守住自己的营寨,但他们的粮食总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候,尤其是水源。或许根本就无需战斗,要不了几日就能不战而胜。

  距离正午尚有一段时间,但遍布石砺的地面已经升腾起许多热气。

  一身湛蓝铠甲的轩辕烨骑在马上,出现在对面林中,大约隔着三百步不到。

  “你就是轩辕烨?”达撒比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南霈官话,大声问道。

  轩辕烨显得有些吃惊,反问一声:“既知我名,怎敢前来寻死?”

  达撒比仰头就是一阵大笑,满带嘲讽之意,立身站在战车之上,遥遥望着对面,突然大手一挥,身后推出了两列被捆缚住手脚的南镇士卒。

  接着,他才又说:“敢不敢与我赌战?就赌这些人的命!”

  董阳瞬间脸色一变,凝重说道:“上将军千万不能中了蛮人的奸计,我军若是放弃山寨之险并无必胜之把握。”

  轩辕烨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点头轻声笑了笑:“无妨,我们不急。”

  转而,高声回道:“怎么个赌法?”

  达撒比闻言神色为之一振,立刻取过自己的那杆长矛,从战车上跳跃而下,缓缓往前走了有十多步才说:“你和我打一场,只要能赢,这些俘虏你可以都带走?如何?”

  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作为一军之帅,谁会轻易自己操刀上阵。倒不是轩辕烨对自己的身手没有信心,而是他觉得这个蛮王必然是藏着什么阴谋。蛮人不善谋略,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再怎么老实的人一直吃亏以后,总会有精明的一天。

  他根本不想理会董阳,勒马而出,一队先登卫紧随其后。

  “素问阁下勇武过人,堪称南疆第一骁将,本王自知不是对手,不如换个赌法?”

  达撒比皱起眉头:“你想怎么赌?”

  轩辕烨神情如常,平静的道:“既然是赌这些人的命,不如从你的军队里挑出同样的人数,就在两军阵前重新较量。生死由命!”

  “如此行事,岂不让人心寒?”达撒比有些意想不到,对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手下将士的性命,堂而皇之拒绝搭救被俘士卒。

  “我大霈只有断头洒血的军人,从无投降屈膝的男儿,从他们选择放下武器的那刻开始,就已经是不忠不义之人。本王宅心仁厚,愿意重新给他们一次机会,光荣战死。”轩辕烨抖擞着铠甲,声音很是洪亮。

  实在是个狠人!达撒比着实被惊到了,将心比心若他是轩辕烨应该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些被俘虏的士卒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他们没有愤怒,反而皆是满脸的羞愧之色。轩辕烨没有说错,南霈军人一向以忠勇死战闻名,立国之后几乎就不曾有过投降敌方的举动。这一次之所以会被俘虏,完全是听从了中护军韦开的命令,其实打心底来说,大部分人早就抱着杀生成仁的念想。瞧不起蛮人,却向蛮人卑躬屈膝苟全性命,这是一种奇耻大辱。

  “多谢上将军!我等已无颜再回军中,愿戴罪立功,洗刷耻辱!”

  “戴罪立功,洗刷耻辱!”

  “戴罪立功,洗刷耻辱!”

  百来名俘虏,齐声高喊,忽而显出几分悲壮。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轩辕烨微微颔首,带着颇为自豪的语气问道:“我提议的这个节目,应该很合阁下的胃口吧?”

  达撒比有些被气到了,明明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没想到三言两语之后,竟有被对方牵着走的趋势。虽然他一早就有当众杀降,震慑人心的意图,否则也不会特意派出使者。但就目下情形来看,轩辕烨明显做足了准备。

  转念一想,这个提议倒也不错,于其直接斩杀,不如在两军面前正大光明厮杀。他手下的藤甲兵,个个都是百战之士,别说人数相当,就是以一敌二,也不会输给南镇军队。何况这上百俘虏,大多都有伤在身,根本不是对手。

  一来可以彰显武力,二来还可以拖延时间。

  “好——”

  达撒比根本不怕轩辕烨耍什么花样,答应得干脆。

  轩辕烨朝他拱了拱手,驱马转身回到己方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