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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寥无人烟的驰道上,蔡全已经奔驰了一天一夜。东方的天际边,渐渐显露出了一丝鱼肚白,而月亮早已不知道何时消隐得无影无踪。

  突然,蔡全勒马停下,身后的护卫们也随即驱停了坐骑。

  “我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现在应是进了柳城地界吧?”蔡全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腰间拿下水袋喝下大半。

  身侧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从胸甲内侧掏出了一张行军地图,看了一会说道:“少将军,从地图上看我们已经到了柳城的地界。再往前几里地,就是柳城驿站,我们要不要进去休整一会?”

  因为水喝得太急,蔡全有些气喘道:“不行,现在的情况很危急,襄平军足有八万之众,我担心父亲难以久守。我军半数丧失战力,龙城危在旦夕,必须尽早前往皓京将蓟国公的诡计禀告朝廷!”

  络腮青年挠了挠头,道:“少将军的担忧无可厚非,可眼下不去驿站休整的话,且不说我们的粮食和水源,光是我们奔走了这么长时间,马也该累坏了!”

  他明白蔡全的焦急,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襄平军大部分都是铁骑,对攻城而言并无太大助益。”

  “有理……”蔡全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二十多个护卫,一个个疲惫不堪,精神和身体都处于萎靡的状态,亟需修整。扭头看了看微亮的天空,像是下很大的决心才说,“就依庞将军所言,前往柳城驿站补给稍作整顿。”

  被称为庞统领的,正是那名络腮青年,全名为庞万春,其父与蔡恬一直都是同袍浴血的好兄弟。可惜在三年前对匈奴的作战中,意外阵亡。因为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并有把子力气,就一直随着征战西北。蔡恬念在他父亲殉国,两人又相交莫逆,唯恐老友的儿子也有所闪失,命其为自己手下的偏将。

  “不瞒少将军,我这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咱老庞不怕流血不怕断头,就怕成个饿死鬼!”庞万春听见蔡全的命令后,笑得都合不拢嘴巴。马鞭狠狠的一挥,只听得“啪”的一下,战马吃痛,飞也似的奔驰开来。

  蔡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庞万春在马背上跃动的身影,心中却隐隐有种莫名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不安的情绪并不逊于襄平军远道攻袭龙城。

  可能是自己这一天一夜中,精神太过紧张,是得稍作缓和。他默默的想着,带着微微忐忑再度奋马狂飙。

  庞万春一路策马狂奔,很快便到达了柳城驿站。驿站占地面很大,足有数百亩之广,坐落在三条驰道交汇处,偏向西面。

  驿站的门口,守卫着两个驿卒。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壮汉,指着庞万春嚷嚷道:“哥们,你干哈来了?”

  庞万春见一个小小驿卒对着自己指手划脚,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虎目一瞪,喝道:“奶奶个腿的!你是眼瞎还是唬?没看见你爷爷的这身衣服?”

  那壮汉倒也不惧怕他,翻了翻眼之后,竟带着几分欣喜问道:“哎呀,原来是老铁啊!我说这暴脾气咋和我一样一样的?”

  “少他娘的跟老子套近乎,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还不把你们驿丞给我叫出来!”庞万春大怒,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肚子早就饿地咕咕直叫。好不容易到了驿站,可以有机会填饱肚子,却被一个驿卒拦住了。再怎么说自己大小也是个偏将,何时在一个小卒面前如此丢脸?庞万春一个翻身,跃下了马背,大步一跨,已经站在了那名壮汉面前。

  庞万春刚想抬脚硬闯,两名守门驿卒就亮起了明晃晃的战刀,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

  “怎么滴,这是不服气?想和爷爷比划比划?”庞万春扭着脖子,松了筋骨,摆出一个起势。

  两个驿卒相互看了看,低声嘀咕道:“你是何人?为何军服如此不整?”

  “龙城军我们可都见过,怎么不戴头盔?帽缨哪去了?”

  庞万春提着沙包大的拳头,忍不住就往人脸上招呼一下,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是将军,想不戴就不戴,你算老几?还管到爷爷头上!”

  可这话一说完,他的拳头就落了空,那名驿卒身形灵巧,一个后仰就躲过。庞万春暗暗吃惊,想不到平日里不起眼的柳城驿站中,居然还有这等练家子好手。

  此时,蔡全也率着一众卫士也赶到了。远远的他就看见双方剑拔弩张,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大声喊道:“庞将军休要冲动!”

  庞万春回头一看,来人已到驿站门前,只好悻悻作罢。“少将军,你看看这些个欠管教的,见了我老庞竟还敢动刀动枪……”

  “庞统领,这其中想来有什么误会。”蔡全打断了庞万春的话,看着那两个驿卒,问道:“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