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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骄重重地坠在地上,双手奋力锁死了身上的长枪,他的双目已经被黄金瞳熔出血洞,用不了多久,就会瞎掉。

    “还不走?!我注定要死在尼伯龙根,但我不想死得毫无意义!你们非得跟我陪葬,让我死不瞑目吗?!”

    他嘶声怒吼,大雨淋在他的脸上,又化作高温的汽雾,卷涌着上升。

    楚子川远远地望着地上那个孤独的身影,忽然间明白了,那白色的汽雾中,有他的泪。

    楚子川先前总是会想,怎么样才能回到约顿海姆,把老爹救出来呢?

    他想到了手上的指环,想到了炼金术,想到了言灵术,但他没想到,他等不到那天了。

    “不不不!”

    楚子航脸上夹杂了太多的惊恐,他不能失去他的爸爸,要是现在他逃了,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楚子航嘶吼着冲向面前的人墙,高压的龙血从心脏挤出,似乎下一秒他就能吟唱起那亘古的诗篇,化作一轮烈日。

    “子航,要听话!如果我死了,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只有你,你如果也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盯着奥丁,却在和楚子航说话。

    而一旁的楚子川,目光却有些暗淡。他明白男人的意思,那个男人固执地认为血脉是最好的感情纽带,数千年来,中国都是这样的亲族社会。

    一个人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男人其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偏爱楚子航多一点,虽然觉得子川也很棒。

    楚子川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哥哥才是妈妈含辛孕育十月,在痛苦声中诞下的生命,而那个男人又是如此的爱妈妈……

    对于男人的话,楚子航不闻不顾,只是奋力地挥斩,像是在泥潭中前行,伞膜大片破碎,好似黑色的花蝶,铝合金的伞骨嘎吱作响,疾走一道裂痕。

    此时他不怕死侍,不怕奥丁,也不怕冈格尼尔,他只想去拥抱那个男人。

    “凡是到过这国的人,便能再回归这国,因此来到这里的人必须每个都是神的仆人,你们都走不了。”

    奥丁说着,俯身伸出铁手,抓紧了枪杆,往上提,想要拔出神枪,但那个男人就是不放手,甚至正在被长枪缓缓带离地面。

    神的独目没有温度,枪身上忽然爆裂出耀眼的金色雷光,狂躁的电蛇翻涌而出,从男人的胸口扩散,爬过四肢,溅到地上,沥青路面传来刺鼻的焦味。

    红色的血雾罩住了那个男人,他在里面沉重地嘶吼。

    “子川,你能明白的,即使我放开了这把枪,也不可能随你们离开这里。我这辈子就被锁死在约顿海姆了!”

    楚子川听着他的话,心头一凉,手脚渐渐失温。

    是的,那个男人不可能离开这里,他们留在这,也只是给他陪葬而已。

    但是他真的忍心,再次抛下那个男人吗?

    他不敢做决定,甚至不敢去想。

    但此时,又听到那个男人忽然说,“子川子航,你们还记得那个郊游的夏天吗?我说过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们俩平安无事地长大,给我生个很酷的孙子,当然,酷酷的孙女也很好。”

    他被金色的长枪击穿,仰头对着戴铁面的神,眸底闪过的却是泡沫一样梦幻的剪影。

    楚子川当然记得,那年夏天,迈巴赫缓缓驶在林间的小道,他们打开天窗,任由斑驳的林荫落在脸上,前面的男人打开车载冰箱,抛来两罐冰凉的可乐。

    兄弟二人拉开铁环,轻轻对碰,仰天而饮。

    而那个男人一只手搭出车窗,手里的朗姆酒开了盖,琥珀色酒液在瓶底晃动,时不时洒出车外。

    没有人说话,但是有一种惬意的快乐在流淌。